這年燕卿十五,及笄之后也到了議親的年齡,登燕家門說親的人不計其數,可唐氏卻瞧都不瞧一眼。
燕衛忠皺眉,對唐氏的理方式不大滿意:“你如今拒了那麼多人家,若是將來六皇子那里不,耽誤了卿兒的年紀,以后如何是好?”
唐氏不甚在意的笑笑:“老爺放心吧,皇后娘娘的心思不言而喻,可喜歡咱們卿兒了,早晚的事兒!”
燕衛忠也沒再多說,若是能嫁與六皇子,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燕卿卻十分不解,母親推掉一門又一門的親事,對的婚事毫不著急。
同齡的閨中姐妹,家中無不是熱熱鬧鬧的,不似這里門庭冷落。
且及笄之后,家中對的管教愈發嚴格,尤其是唐氏,這不許做那也不許做。
燕卿本是個活潑的子,生生被的沒了活力。
心下郁郁,母親管教的愈發嚴厲,反而是父親如以往一般,并未對有太多桎梏,因而燕卿滿心期冀的想求一求父親,下月的馬球宴能不能許去一趟。
燕卿剛到書房,正要抬手扣門時,便聽到里頭的說話聲。
是唐氏和燕衛忠在說話。
燕衛忠嗓音渾厚道:“這麼些日子,皇后那里若有半點意思,早早就給了說辭,如今卻半點音信都沒有,難不還想吊著我們卿兒?”
唐氏也著急,來回踱了兩步:“你著急什麼,六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如今還有什麼人比他還合適?
若是卿兒嫁過去,往后我們燕家的哥兒幾個,仕途都能更順暢些,不是嗎?”
燕衛忠自然知道這個理,可怕就怕皇后那里出了變數:“有好的人家,也不要一味拒了,多留些余地。”
唐氏聲音也低了下來,嘆了口氣道:“長平魏家倒是家大勢大,可惜魏老爺膝下無子,他又一把年紀了,我怕卿兒不愿意。”
燕卿在門外一臉懵怔,聽了唐氏的話下意識退了一步,險些沒站穩,堪堪扶住紅木柱子。
長平魏家,是那個前兩年病死了正妻的那個魏家?
燕卿聽閨中姐妹們說起過,魏老爺是個癡人,至今不愿續弦。
他膝下無子,只有一,不比燕卿小多。
那魏老爺,都近四十了!
燕卿蹙眉,母親怎麼能這個念頭!
燕卿心下不平,正要推門進去好好理論一番時,又聽唐氏道:“卿兒雖了點兒,但也是個懂事的,就算是為的幾個兄弟,點委屈不算什麼,姑娘家,都是這條路。
何況我們只要燕家好,就是嫁到哪里都吃不了虧。”
燕卿一下頓住手,雖沒親眼瞧見,但大抵也知曉這會兒的父親定是在點頭。
背過去時,聽到唐氏低聲說:“還是再等著瞧瞧,左右都是六皇子好一些。”
……
后來一些日子,唐氏似是因為擔心皇后臨了又不中意燕卿,一下請了好幾個媽媽來,像是要一下子把燕卿從前落下的都補上似的。
燕卿實在累的眼都睜不開,抓著唐氏的手腕求道:“母親,您讓卿兒歇一會兒,就歇一會兒,睡醒了才有神勁兒。”
唐氏恨鐵不鋼的一尺打在桌前,板著臉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歇息,皇后娘娘近日未曾宣你進宮陪著?”
燕卿不說話,顯然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唐氏見擺起了臉,便也不好發脾氣,苦口婆心勸道:“卿兒,你也知曉娘的用意,你是我親生姑娘,我還能害你不?
六皇子是頂好的人選,你要抓住這機會,否則將來旁人捷足先登了,有你哭的!”
燕卿一下扔了手里的線團:“什麼頂好的人選,不就是要為哥哥弟弟們謀前程麼,你和父親拿我換仕途,換平安,可有為我想過?”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姑娘長大左右都是要嫁人,嫁給六皇子有什麼不好?
那你說說,你還想嫁給誰!”
燕卿卡了聲兒,撇過臉,腦子里卻忽然生出一張不大悉的臉。
是霍楚臨。
年劍眉星目,常就一襲淺袍。
燕卿見過他執劍的樣子,亦是見過他執筆的樣子,沒有其他皇子那般彩奪目的囂張氣焰,可偏偏總能燕卿多瞧兩眼。
此時心里并未生出什麼旖旎的心思,只是唐氏這麼問,便這麼想起來罷了。
只可惜,唐氏的算盤還是落了空。
幾次去找皇后探聽心意,卻都皇后左右推的給擋了回來。
皇后顯然是有第二個六皇子妃的人選,且在燕卿與另一人中搖擺不定,難以抉擇。
唐氏去打聽了一番,原來是魏家老爺的小。
魏家勢大,確實是能的了皇后的眼。
只是魏家那姑娘如今不過十三的年齡,離及笄還有兩年呢。
唐氏原以為燕卿的年紀與六皇子相近,皇后應當會先考慮。
何況燕卿的長相家世也并不輸旁人,唐氏很是有自信,皇后總會想清楚,家卿兒才最適合六皇子。
于是這麼一等,一年多便過去了,就連燕環都及笄了,也沒能等來皇后一句準信兒。
這其中唐氏也打發了不向燕卿提親的人家,一心惦記著六皇子。
看上了一門親事,往后的便都再看不上了。
而燕卿都快到十七歲,再不嫁出去,可就沒那麼多可挑的了。
燕環實在不懂母親的做法,也并不知六皇子的事兒,坐在燕卿閨房的窗臺上摘著花瓣兒,不解道:“大姐姐,母親究竟想給你找什麼樣的人家?
連王府來提親都拒了。”
燕卿手里拿著針線,被唐氏著學了一年多,如今的紅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燕卿聽了燕環的話,手上作一頓,隨后低下頭去,輕言:“不知。”
燕環努了努:“母親不會也這樣對我吧,我可不想了老姑娘。”
燕卿抿笑笑,眉頭染上一憂愁。
是啊,萬一六皇子一直不娶,難道便一直不嫁麼?
到時候,可真老姑娘了。
正此時,燕卿的大丫鬟翠云腳步匆匆進來,正呼之出的話看到燕環在這兒后,忙咽了回去。
翠云小聲道:“姑娘,五公主差人請您進宮。”
可惜,這閨房就這麼大點地,哪怕翠云有意低嗓音,也還是燕環聽了去。
果然燕環一聽見這話,忙從窗臺上跳了下來,高興道:“你說什麼?
五公主是要我們進宮玩兒麼?”
翠云有些為難,低著頭看鞋尖兒:“五公主只邀了大姑娘一人……”
燕環瞪,隨即小跑至燕卿側,搖著的胳膊討好道:“大姐姐,你是長姐,母親可說要你多照顧我呢,你進宮去玩兒,難不不帶我麼?”
可是……
燕卿皺了皺眉:“可五公主沒邀你去,萬一、”
“也沒不許我去呀,說不定,傳話的人說了一人也是有的,再說你我自小同五公主一塊玩,怎麼會不上我?”
燕環反駁道。
燕卿見這樣喜歡宮里,也不好傷心,燕環哭起來,可是要命的。
“那好吧。”
松口答應。
……
燕卿進了宮,方才知曉原來五公主邀進宮不是吃茶賞花,而是觀看皇子們箭。
排場還實在不小,連皇上都來了。
燕卿攜著燕環小心翼翼請了圣安后,便老實站在五公主后,低聲問:“今日是什麼大日子?”
五公主正朝狡黠一笑,就見旁站著燕環,笑意頓時斂了些,但依舊笑著道:“今日父皇興致好,要看皇子們擊,諾,都來了呢。”
五公主說罷,心下不由有些著急。
燕卿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就看不明白那位嫡親的妹妹呢。
燕環此人小心眼,還在小事兒上給燕卿使絆子,上回燕卿的荷包就是燕環丟在池邊,害為了撿荷包險些掉進池子里的。
可同燕卿說明實,燕卿卻不信,非說燕環不是那種人,氣的五公主好一陣沒再搭理。
今日分明只邀了燕卿,誰知又把燕環帶來了。
真是笨死了,指不定哪日還要在燕環手里吃虧。
五公主正要再轉頭同燕卿好好說道說道此事,就見靜靜抿著角笑著,頗有興致的在看皇子箭。
一口氣哽在口:“……”
實在不知道,這個缺心眼筋的子,是怎麼養的。
燕卿不知五公主心里的千回百轉,只眼前忽然一亮。
靶子前方,年一襲深棕緞袍,因為拉著弓箭,背脊繃的的。
從燕卿這個角度看,恰好能見他的側臉,線條鋒利的人覺得有些冷淡,尤其是那雙眸子,半分緒沒有的盯著靶心。
忽然他手一松,箭唰的一下飛了出去。
燕卿還沒來得及看戰績,便聽周圍竊竊私語。
五公主不可置信道:“三哥哥竟然將太子哥哥的箭給打下去了!”
燕卿扭頭一瞧,地上果然落了一支箭,而太子在另一頭,臉著實不好看。
接著,燕卿聽到霍楚臨低沉的嗓音。
他朝皇帝走過去,面上十分抱歉:“父皇,兒臣不是有心的,兒臣知錯,像皇兄賠罪。”
皇帝興致正高,全然不顧什麼嫡庶尊卑,重重笑了兩聲:“是你長進,不愧是朕的兒子!”
眾人不敢唏噓,又默契的都噤了聲。
待人都散去,霍楚臨轉離開,燕卿見他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人冷不住打了個寒。
不等細想,五公主便將拉了過去,嘰嘰喳喳道:“三哥哥這一年像變了個人似的,突飛猛進的,字寫的好,馬騎的好,箭更是不在話下,已經不止一次將太子哥哥比下去了呢,父皇對他亦是贊不絕口。”
燕卿吶吶的應了聲是麼,那是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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