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聞歌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溫遠,尋求他的意見,這下意識的反應自己還未察覺,秦暖先發現了。
角一彎,頗有深意地看了眼站在聞歌幾步外的溫遠,出聲道:“那就一起熱鬧熱鬧吧。”
說話間,反手握住聞歌的手,拉著在自己旁坐下。
“你是記者?”
秦暖邊問邊傾給聞歌倒了杯熱茶,那滾燙的溫度隔著一次紙杯傳到聞歌的指尖,燙得微微一,差點沒拿穩。
聞歌這才認真地看向坐在旁,完全沒有架子的秦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我是A市日報社會版的見習記者,今天過來是想采訪一下唐先……”
秦暖抬起手指虛搖了一下,打斷。
那雙黑亮的眼睛在燈下閃爍著明亮的星輝,似笑非笑地睨著:“如果你是娛樂版的,我就給你點獨家新聞,讓你早點轉正。”
聞歌一囧,被這麼一打岔,剛來時的拘謹小心頓時像包袱一樣被卸了下來,湊得近了些,悄聲問:“什麼……獨家新聞?”
秦暖抬手指了一下正在和唐澤宸說話的溫遠,低了聲音悄悄和咬耳朵:“給盛遠酒店代言過的那個星陳婉,這幾年都在倒追你小叔。”
聞歌一愣,目閃了閃,連帶著角剛揚起的笑容都僵滯了。
見溫遠偏頭看過來,一低頭,和視線錯了開去。
秦暖往后靠了靠,忍不住低聲笑了笑,見對面坐著的兩個男人同時看過來,低了眸,拉了聞歌一把,指了指外面:“我們出去走走吧,人多不好說悄悄話。”
話落,不等聞歌點頭,秦暖就握住的手站起來。
“別走太遠。”
唐澤宸先站起,把剛才隨手丟在椅子上的暖手寶遞給,毫不避諱現場還有人在,傾過去,把翻折起的領整了整。
手指落下去,輕了一下的,確認不冷,這才松開手,坐了回去。
聞歌看著這兩位旁若無人的秀恩,腦子里浮現出來的是往日那些拈酸潑醋的小道消息。
在腦海里給這些不實傳聞畫了一個紅的大叉叉,還真的開始思考,要不要現在轉職做娛樂版的……
離開休息室,兩個人沿著海岸往前走著。
腳下是的沙子,沙坑深淺不一。
秦暖雙手在口袋里,那長的擺就拖在后,迎上海風,就如放飛的蝴蝶,揚起的弧線都格外優。
天空是墨的,云層浮間,星辰若若現,那星輝略為暗淡,遙遠得不可及。
遠是岸邊的商店,亮著燈,那亮連一線,明亮又溫暖。
劇組有些嘈雜的聲音隨著們的行走漸漸被甩在了后,直到那聲音遙遠得只是依稀可聞了,這才停下腳步,就著昏暗的夜看了一眼。
“我很早就聽溫遠說起過你。”
轉朝向大海,那里的黑暗無邊無際,卻掩不住眼底的芒,璀璨如星:“忘記在聊什麼了。”
的聲音輕又溫和,嗓音里還帶了幾分慵懶,格外的悅耳。
“剛才那個是胡說的,陳婉是在倒追溫遠,但正主連正眼都沒看,剛簽的續約,直接撕了,賠了一筆違約金。”
轉頭看著,似乎是笑了,那聲音越發和:“我家那個在盛遠有些份,所以知道這件事。”
聞歌有些囧囧地了下鼻梁,被風吹得發涼。
低頭不語,雙手揣在口袋里,沉默著看著自己的腳尖。
接下來的話題,秦暖再沒有提起和溫遠有關的。
站了沒多久,的經紀人就找了過來,抱著一條大大的圍巾整個把裹起來,挽著先走了。
秦暖走出一段距離,突然停下腳步,說道:“我想起來了,是在三年半前,剛過了圣誕沒多久。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聚會,他接了一個電話,我問他是誰,他說是喜歡的孩子。”
頓了頓,這才補充道:“那個電話,我只聽他了一聲‘聞歌’。”
的聲音并不大,隔著十幾步遠的距離,輕輕的嗓音,說出口的話被海風吹散了一半。
可那余下的,卻足以讓聞歌覺得心震不已。
站在原地,只覺得手腳都有些冰涼。
咸的海風,此刻似乎也帶上了幾分暖意,迎面撲來,讓原本干的眼眶一陣刺刺得發疼。
他說是喜歡的孩子……
那個電話,我只聽他了一聲“聞歌”……
聞歌看著秦暖的影越走越遠,良久才回過神,聽著猶在遠,很輕微的海浪聲,深呼吸了一口氣,蹲下來,一手撐著沙灘坐了下來。
那凜冽的海風吹得有些頭疼,可渾卻燙得幾乎發抖。
靜靜地看著遠方,黑暗里,什麼也看不清。
可卻能最清晰的,把此刻想的,完完整整地放在面前。
很多很多個溫遠。
初見時向出手的溫遠;在老爺子書房門口,吃了涼的餃子的溫遠;告訴,以后不知道怎麼辦就去找他的溫遠;帶去上學的溫遠;老爺子病重那晚,在急診室門口找到的溫遠;和在書房理工作時低眉淺笑的溫遠;溫敬去世,固執得不讓老爺子送走,還非要一力承擔下來的溫遠;那個說由他來負責的溫遠;即使幫找到了新家庭也依然守護在邊的溫遠;在那晚生死一線間如天神般出現的溫遠……
那一幀幀一幕幕,都如同刻畫在了生命里,即使那麼多年后再想起,依然清晰得歷歷在目。
在一如所有的人生里,曾與他為伴的記憶,最為珍貴。
就如同很多時候,會想,哪怕沒了生的希,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一旦死去,那所有的回憶,都將隨著灰飛煙滅。
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記得之前那麼深刻的過?
他說得從未離開,似乎終于明白了。
———
聞歌走回去時,篝火已經燃起。
沙灘上,那圍一圈的篝火熊熊燃燒著。
即使站在人群之外,也能到撲面而來的溫暖。
走近,聽著劇組的燈師們被拉出來唱歌,其中一位五音不全的,不止自己跑調,連帶著把另外幾位也帶跑了,那歌聲是真的抑揚頓挫,聽得人捧腹大笑。
聞歌也忍不住笑,正想在后面找個空位坐下,后突然出一雙手虛扶了一下:“別坐這里。”
那微微沙啞的聲音,在嘈雜的歌聲下安靜得似清潤的泉水。
聞歌轉頭看他,他的眼睛在火下幽亮又深邃,看了一眼,松開一只手,另一只手落下去握住的手,牽著從后面繞過去,走到了靠近石階的沙灘上。
那里擺著小板凳,還有多余的空位。
聞歌被他拉著悄悄地坐下,聽著原本本不會有集的陌生人唱歌,迎面是溫暖的火,那些或低緩或高揚的歌聲席卷了夜,在這寒冬,暖得像是一簇火焰,直抵心窩。
這樣的熱鬧持續了一段時間,便是煽的“總結”以及“表彰大會”。
聞歌這個今天踩著尾進來,還是別有居心的……只能當做心路歷程去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浪聲終于漸漸地大了起來,漲時,海水拍打著巖石,拍打著沙灘的聲音就像是一首協奏曲,聲勢龐大。
聞歌被海浪聲吸引走了注意力,聽了好一會,偏頭看坐在旁的溫遠。
他正安靜地看著火堆,那火焰映在他的眼底,掩去了清潤的眸,如搖曳的鳶尾,卓然的風姿。
似乎是察覺到了的目,他轉頭看來,微挑了下眉,靠近:“是不是困了?”
聞歌搖搖頭,涼的海風吹得腦仁疼,有些暈乎乎的,裹外套,剛張要說話。
篝火晚會的主持人嘹亮的聲音過海風傳來:“游戲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那火伴隨著幾聲巨響,驟然消失。
那火星四濺,余溫未散,徒留的暖意烘得人微暖。
整個沙灘卻在瞬間陷了黑暗。
聞歌被嚇了一跳,驚惶地站起來。
有別于的驚慌失措,其余的人正發出低笑聲,伴隨著被沙子消弭的輕輕的腳步聲,所有的人都在行走著。
聞歌低頭再去看溫遠之前的位置時,那里已空無一人。
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剛適應黑暗的眼睛能看到前方不遠有人正在擁抱親吻。
聞歌混沌的腦子終于一個激靈,清醒了幾分。
了被海風吹得發涼的臉,正想悄悄地離開。
篝火熄滅后,整片沙灘沉靜,黑暗,沒有人會注意到正在離開。
聞歌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索著前行。
腳下是流沙,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一邊要注意避開正雜無章的人群,一邊還要悄無聲息的撤出包圍圈……
就在靠近石階,再往前走幾步就能離開時。
突然被人鎖住了手腕,下一秒……溫熱的雙相。
聞歌的腦袋一懵,“嗡”的一聲,像是被撞了幾下的古鐘,余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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