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后門食富, 很多學生喜歡午飯在食堂,晚飯在后門。陳兮不講究口腹之,填飽肚子維持大腦正常運轉是進食的主要目的, 所以來這里次數很。
白芷是學校后門的常客,整條街的食店基本都顧過,今天本來想請大家吃燒烤,但訂餐時間晚,最火的燒烤店這時間人滿為患, 退而求其次定了這間中餐廳。
他們一桌八人, 五個男生中除了賈春食量一般, 潘大洲和方岳幾人每次吃飯餐盤都堆小山,南方餐廳盤子淺,白芷點了十二道菜, 還怕待會兒不夠吃。把點菜單給服務員,白芷說:“不夠再,都別跟我客氣啊。”
大家說不會不會。
上菜很快,陳兮先給自己添了一碗白米飯, 小碗都沒掌大, 估計幾口就能干完。
白芷問:“我在群里發消息的時候你是不是又在刷題?大家都在群里回我了,就你, 我還要給你打電話。”
陳兮點頭:“我手機開了震。”
白芷服了:“期中考才剛過去沒多久, 你要不要這麼拼啊。”
賈春:“但是很快就要期末考了。”
陳兮信誓旦旦:“沒錯,怎麼這麼快就期末了呢。”
“……”
樓明理對白芷說:“看到了吧, 我跟賈春同桌, 每天都要接他的暴擊。”
“你們這樣不行, ”潘大洲吃得滿油, “多得給我們普通班留點生存空間吧。”
沈南浩說:“放心, 我給你們留了,我今天在網吧打了一下午游戲。”
潘大洲:“你玩的什麼游戲?”
沈南浩報了游戲名,潘大洲說:“下次上我和方岳啊,我們一塊兒。”
方岳對此可有可無,他見陳兮碗里米飯快空了,問:“還要不要飯?”
陳兮說:“要。”
他們了兩大份米飯,都裝在大瓷碗里,瓷碗離得遠,方岳胳膊長,他拿過陳兮的碗,替添了一碗。
白芷和樓明理開始討論網上的一個微電影比賽,他們拍電影上癮,很想參加。
陳兮接過方岳遞來的熱米飯,問白芷:“你們有時間嗎?”
白芷說:“你學習的時間就是我們拍電影的時間。”
能拿來跟學習比較,看來這事對他們很重要,陳兮拿起手邊的柳橙,“那我得預祝你們比賽順利。”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白芷和樓明理異口同聲:“借你吉言!”
另一邊的張筱夏一直在回復姐妹群里的消息,小聲問潘大洲:“你知道廖知時最近的況嗎?”
潘大洲來得遲,沒能坐到方岳邊上,他跟張筱夏坐在一起,聞言說:“廖知時?他有什麼況?”
張筱夏說:“我最近沒看到他邊有生欸。”
潘大洲搜羅腦海:“好像是吧。”
張筱夏:“所以這就是最大的況啊。”
潘大洲瞥了眼張筱夏的手機:“你們生q|q群里就天討論這個啊?”
“是啊,誰我跟方岳和廖知時同校,我現在就是個報站。”
潘大洲抓住重點:“你們還討論方岳?”
張筱夏說:“最近討論的了,方岳這人實在沒話題,我們除了夸他帥,都找不到他半點新聞。”
潘大洲心說就這還是個報站?消息到底落后了多久,簡直毫無八卦神。潘大洲真想給張筱夏上上課,可惜他只能忍耐,他環顧四周,這些家伙沒一個跟他有共同語言。
潘大洲又不聲覷向跟他隔著位置的兩人,這段時間他明顯觀察到方岳對陳兮的疏離,怎麼今天方岳又給陳兮刷碗,又給陳兮添飯?
潘大洲現在很肯定自己之前錯過了關鍵信息,但他不管怎麼剝繭,都沒法填補這段空白,他甚至看不出陳兮到底是什麼狀況,似乎只有方岳變得異常,陳兮卻照樣該干什麼干什麼,行事無比地坦,單純就是個學習積極分子。
這頓聚餐之后,方岳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
在家里,陳兮學習到一半肚子,下樓去廚房煮東西吃,方岳聽到吸油煙的聲音,走過去問:“在煮什麼?”
“餃子,你吃嗎?”鍋里還在燒水,陳兮剛從冰箱拿出餃子盒。
方岳記得上回家里包了薺菜和玉米蝦仁兩種餡,“我要薺菜的。”
“好。”餃子長得都一樣,下到鍋里本分不出誰是誰,陳兮懶得分鍋煮,重新拿了一盒薺菜出來。
方岳這時才看出來陳兮剛才想吃的是玉米蝦仁,他攔住說:“還是玉米蝦仁吧。”
陳兮沒急著下鍋,“你確定一下?”
“玉米蝦仁。”
兩人就吃了一頓玉米蝦仁餡的餃子。
早上乘公車,車廂里得像沙丁魚罐頭,兩人從前門上車,方岳在前面開路,陳兮跟在他后面,站定后方岳給隔出了一個空間,陳兮手拉住吊環問:“今天人是不是特別多?”
方岳說:“剛聽他們說上一輛車在后面那站壞了,我們這輛等于接了兩車的人。”
“難怪。”
兩人在不風的車廂里閑聊。
夜里陳兮要用電腦,方茉不在家,陳兮敲了方岳房門,順便借他打印機打了幾道題,有道題特別難,方岳看到,還和陳兮各自拿筆討論。
方岳生活學習如常,但是在育館里,方岳大部分時間依舊心不在焉,他有時候打球狠得要人命,打完就像泄了氣的氣球,有時候打球又敷衍了事,好像胳膊被打折了似的,球連籃筐都不到。
大壯全都看進眼里,他最近也跟朋友分手了,朋友說他育生不靠譜,大壯簡直莫名其妙,他覺他跟方岳是難兄難弟,大壯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跟他嘆息:“失真是要人命啊。”
方岳恍若未聞。
那天晚上,家里客廳在放電視劇,劇里的人說:“你讓我跟他把話說開,可是話一旦說開,就怕最后難以收場。”
人朋友問:“那你就繼續這麼稀里糊涂過下去?”
人道:“我跟他其實心里都清楚這回事,但我們誰都沒有張這個口。阿蓮,有時候我們活得糊涂一些,還能維持表面的平和,窗戶紙捅破了未必是件好事。”
方茉躺在沙發上,嚼著薯片恨鐵不鋼,“這樣有意思嗎?”
方岳從茶幾屜里找出他要用的幾節五號電池,經過陳兮,返回二樓。
陳兮坐在沙發一頭,吃著橘子陪方茉一塊兒看這部家庭劇,方茉問陳兮:“對了兮兮,你這次寒假回老家嗎?”
這事陳兮早就想好了,“不回。”說。
“你們是不是又要補課啊?好慘。”
今年荷川各中小學寒假統一放二十五天,到了陳兮和方岳這里,假期自然減半。陳兮暑假的時候才回去過,到現在也就隔了半年,春節時間短,來回費用也不劃算,陳兮計劃寒假繼續去做家教,等下次暑假再回家。
方老板知道后就在餐桌上說:“那這個寒假既然你們都有安排,我也就安排我的事了啊。”
方茉問:“你有什麼事啊?”
方老板喜于言表:“我跟你們媽要去旅游。”
方茉一聽來了勁:“去哪兒,國還是國外?我們這次去海南吧。”
方老板看兒像傻子:“我說的是我跟你們媽,沒帶上你。”
方茉愣了愣:“為什麼不帶上我?”
“我跟你媽二人世界,帶你當電燈泡?你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再說了,”方老板道,“你們不都有安排嗎。”
“我有什麼安排啊?”
“你下學期就高考了,這最后一個寒假你給我好好復習!”方老板很是威嚴地留下狠話。
只可惜,方茉被撇在了家里,也沒能好好復習,因為就在方老板帶著老婆去過二人世界后,方茉突然腹痛嘔吐,被陳兮和方岳急送去了醫院。
那是一個早晨,陳兮跑到樓下等出租車,方岳從屜里把現金全都拿走,三人趕到附屬二院,掛號檢查后確診方茉是急闌尾炎,方茉運氣好,下午就能安排手。
闌尾炎是小病,陳兮和方岳松口氣,這才有心思給方老板和方打電話。
方也不在荷川市,的親妹嫁在外省,這兩年過年一直沒功夫走,今年過年,方特別想念親妹,方大姑就帶去外省走親戚了。
方在電話里很著急:“我得回來呀,你們爸媽都不在。”
“您回來了也趕不上方茉手,”陳兮說,“闌尾炎手問題應該不大,我們找了舅舅,舅舅待會兒就會趕來給手簽字,有他在您放心,等方茉手完了我們再告訴您結果。”
陳兮安奏效,和方岳行事穩重,方老板那邊知道他們把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就說等下午手完再看,方茉后沒事的話,他們就按原計劃,也不趕著回來。
方茉怕疼,哭哭啼啼被送進手室,然后留著哈喇子被推回了病房,麻藥還沒過,方茉呼呼大睡到天黑。
病房是三人間,方茉病床靠窗,方岳把窗戶留了一條,對陳兮說:“你回家,我給方茉守夜。”
陳兮搖頭:“還是我來守夜,你不方便。”
方茉要住院幾天,他們下午就找了一名護工,但方茉今天剛手,晚上肯定要家人陪床。
方岳想了想,沒有跟陳兮爭,他陪著坐到方茉昏昏沉沉醒過來,才從醫院離開。
家里鐘點工阿姨過年放假,沒人能做吃的,再說方茉也吃不了什麼東西,這幾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早上方岳在家煮了點清粥帶去醫院,陳兮在陪護椅上睡了一晚,明顯沒睡好,方岳讓吃點東西就回去補覺。
兩個人調換著來,到了方茉住院的第三天,陳兮和方岳拿著一袋方茉朋友探病送來的水果,一塊兒回趟家。
早晨還艷高照,這會兒天空卻烏云布,他們上公車的時候還沒下雨,等下了公,大雨嘩啦一下從云層中翻滾而出。
陳兮書包里帶著把小傘,把傘撐開給方岳,方岳一手舉傘,一手拎著水果,傘面小,方岳基本都把傘讓給了陳兮。
走了沒一會兒他們就上了大壯,當時大壯剛從育館出來,正在回家路上,撐著把破傘停在路邊,電話里跟前友吵了一架。大壯先看到了方岳,也看到了方岳旁邊的陳兮。
兩人姿態親,方岳肩膀淋了一片,大壯想起之前陳兮來育館,方岳讓他把服穿上,還有這段時間方岳在球場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大壯掛了電話,有而發:“你倆和好了?”有心想幫方岳說話,他又看著陳兮說,“方岳這些日子可沒為你發瘋,你倆和好了就好。”
他這話來得突兀,就像晴天霹靂,突降大雨,洇了一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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