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陸晚就發覺自己僭越了，這原不該是能管能說的話。

“殿下，我一時失言……請見諒！”

再開口間，眉頭那一抹淡淡的蹙，已舒展開來，神間再也看不出一異樣，又恢復淡雅隨意的樣子。

李翊正不知要如何開口解釋上脂香的由來，按理可以松下一口氣來，可見這般不在意的模樣，他心里卻莫名生出火氣來。

“你若嫌棄，本王不來就是……”

話雖如此，他子卻沒，站在原地，沉沉看著。

彼時，晨曦初現，霞過窗紙，在屋子里投下或明或暗的淺影，也將兩人籠在薄煙般的暈里。

陸晚臉上的神看不真切，低垂著頭，長長的睫羽半闔下，掩下眸子里的緒。

知道李翊在等的回應，但卻沒有再開口，或挽留、或討饒，一個字都沒有。

屋子的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李翊臉眼見的黑沉下去，冷哼一聲轉朝外走去。

他的披風還在架上，陸晚連忙取下來追上去：“殿下，外面冷，你的披風……”

李翊回首，從手里拿走披風，冷冷一笑：“我知道，如今你與睿王順利解除婚約，本王這顆棋子，于你已是多余的了……”

說罷，他一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后，陸晚手臂不自主的抬起，想手去拉住他。

可指尖尚要到他的袍時，又滯了滯，最終無力垂下……

在宮里時，不止李翊發現了一旁跟蹤的人，陸晚也發現了。

當時，尚且猜不到是何人派人在跟蹤，也不知道跟蹤的人是沖著誰去的。

可在看到李翊一侍衛服，又這個時辰來這里時，心里已然一片通。

普天之下，只怕只有晉帝，才會讓他有所顧忌。

不然，以他的子，若是換其他人跟蹤他，他早已直接出手解決掉了。

既然如此，若是再挽留他，只會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砰’的一聲，重重關上房門。

堪堪走到院子里的李翊，聽到關門的聲響，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

看到閉的房門，他的心口一痛，那里似乎破開了一道口子，風雪肆意的往里灌，讓他整個口都涼了……

尚梨宮。

晉帝輕手輕腳地從寢宮里出來，生怕吵醒床上的人。

高公公守在外間，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去，一眼就看出晉帝心甚好。

昨晚，定是滿意了……

“陛下，宮外傳來消息，翊王殿下昨晚去了煙雨樓，找的是樓里的花魁……”

晉帝連忙揮手打斷他的話，朝寢殿方向看了看，低聲道：“回去說，莫讓蘭主子聽到了……”

自從從龍華行宮回來后，蘭貴妃一直不搭理晉帝，晉帝也明白生辰宴搞砸了，他理虧在前，生他的氣也是應該。

昨日終于將哄好了，若是讓知道兒子在青樓里眠花宿柳，他又沒好日子過了。

回到乾清宮，高公公繼續稟報。

“奴才們私下里找那老鴇打聽過，殿下早在三四月份時，就在那花魁正式掛牌那日，豪擲三千兩白銀買下了那宜霜姑娘的頭夜……”

說到這里，高公公語氣故意緩下來。

果然，他話音未落，就被“啪”的一聲打斷了。

晉帝氣得摔了手里的折子，罵道：“先前給他送人，他說沒錢養不起，可卻花三千兩銀子買一個子一夜風流，這小子真是越發混蛋了……”

高公公也記著被翊王戲耍哄騙的仇呢，火上澆油道：“不止如此，殿下昨晚在那宜霜姑娘的屋子里呆到了大半夜，還塞了大把銀票給老鴇，讓老鴇給單獨換了院子住，還給配置馬車車夫……一應用，也是最好的，竟有金屋藏的意思……”

晉帝蹙眉：“難道上回洗塵宴上，他將那子也帶進宮里來了？所以睿王撞見的，是他私會那什麼宜霜的……”

高公公抿笑：“翊王神通廣大，只要他想，哪有他辦不到的事……”

晉帝頭痛起來。

先前擔心兒子只知道舞刀弄槍，鉆研兵法，不肯要人，可沒想到，他不要則已，一要竟要了個花街柳巷出的。

若他只是一時興起還好，可瞧這形，他倒是癡迷的很。

晉帝不由又想起之前發現他被咬破，卻神采奕奕的樣子。

不用想，定是被那個什麼宜霜咬的，那耳墜子也是送給了。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如今怎麼辦？還繼續跟嗎？”

晉帝頭痛不已，額叮囑道：“此事，千萬不要讓蘭主子知道，一個字都不要傳進耳朵里去……”

“是，奴才記住了！”

“其他的，容朕再想想……”

高公公又想起另一件事來，稟告道：“方才禮部陳大人遞上折子，說是早朝之時，會正式詔告三殿下與陸二姑娘婚事作罷一事，陳大人的措詞是，榮貴妃突發猛疾，欽天監查出，是陸二姑娘與娘娘八字相沖，為表孝道，陸二姑娘與睿王都愿意放棄這段姻緣……如此，也算保命了兩方的面。”

最主要是保全了榮貴妃母子與皇家的面。

提起昨日之事，晉帝心再次煩悶起來，道：“就依著這個去辦，你親自挑選一批賞賜送去給鎮國公府，此事，終究是我們對不住人家，也是毀了人家姑娘一輩子……”

高公公嘆息道：“陸二姑娘先前救過翊王殿下，還替皇上擋過刀，上次壽宴又替蘭主子擋下一劫……說起來，本不應該如此下場，真是可惜了。”

晉帝也是氣惱，“也是榮貴妃眼皮子淺，好好的媳婦不要——讓好好閉門思過，這半年都不要再出來！”

很快，退親的消息就傳遍上京。

消息傳進鎮國公府時，陸晚正在上院給大長公主請安，而宮里的賞賜也接踵而至。

大長公主帶領眾人領了賞謝了恩，至此，陸晚與李睿的婚事終于徹底了斷。

葉氏帶人將賞賜收進庫房，回頭見到陸晚披著斗蓬站在廊下喂鸚哥，目從頭至腳將打量了一番。

真是是，腰是腰的，一個人看了都有些移不眼。

越看，葉氏越是覺到危機。

不行，要趕將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