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人,李翊返回乾清宮,晉帝沒去后宮,坐在寢宮里等他。
“說吧,那個人是誰?”
知子莫若父。
李翊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晉帝。
他的酒量如何,他方才有沒有喝醉,晉帝一清二楚。
所以,說什麼喝醉酒需要別人攙扶,全是騙人的鬼話。
當著大長公主和大家的面,晉帝當然不會同他追究,但眼下只有父子二人在,晉帝可不想當糊涂蟲。
李翊心本就郁悶,聽到父皇追問,悶聲道:“不過是路過的一個小宮,模樣都沒看清就跑了……”
“放屁!”
誰人還能從他手里逃走?況且宮里這些小宮,一個個看到他,眼睛都移不開,都恨不得嫁給他,自薦枕席都來不及,還會逃走?
一聽就是在誆騙他。
晉帝將手里的書卷一團砸向他:“越發不老實了,跟父皇也不說一句實話!”
李翊手一把接住砸來的書,平時倒可以與父皇科打諢幾句,但今日實在沒有心。
“三司還有一堆事等著我,父皇早些休息,我還要去大理寺一趟。”
放下書,他告退離開乾清宮,冒夜出宮去了。
他走后,晉帝臉沉凝下來,高監察言觀,輕聲勸道:“陛下,或許殿下只是一時興起,并沒有當真,陛下也不要往心里去……”
“你瞧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一時興起嗎?”
魂都被勾走了,還死不承認?
晉帝不想起在行宮那幾日,他夜不歸宿,第二日回來神采奕奕、心大好的樣子,越發肯定,這個臭小子心里是有喜歡的人了。
一向不近,只會舞刀弄槍的兒子,終于開竅,知道想人了。按理,這是好事,可晉帝卻擰了眉頭。
既然是他心之人,他為何不帶出來讓大家看看,再明正娶的娶進翊王府去,反而藏藏躡躡的?
難道,是子的份見不得,也是有夫之婦?
想到這里,晉帝頓時頭痛起來。
難道這點上,兒子也要像他?
晉帝神嚴肅起來,將高監喚到近前,沉聲吩咐道:“你親自去查一查今晚老四見的子到底是誰,還有他在宮外有哪些異常舉,一一仔細查明。”
“記住,此事不要讓旁人知道,特別是蘭主子。”
高監侍奉帝王多年,早已活人。
他見晉帝愁眉不展,又特別叮囑不能告訴蘭貴妃,瞬間明白過來晉帝心里在擔心什麼,于是寬道:“陛下也不要擔心,翊王殿下龍虎壯,正是氣最盛之年,可后宅里除去先前在大長公主府里寵幸的一個婢,收做了妾室,再無其他姬妾侍奉,且聽舒嬤嬤講,那個婢自被帶回翊王府后,殿下也再沒招幸過……”
“翊王殿下邊沒個知冷知熱的,您想想,長此以往,子豈有不憋壞的道理?所以,偶爾遇見個把麗艷的姑娘或是小娘子,一時把控不住,也是理之中。”
晉帝看向人:“你的意思,給他找幾個知冷知熱的?”
高監笑道:“聽聞司教坊新到一批姿不錯的子,而大梁此番送質子京,也附送了一批人,個個姿不俗,陛下不如挑幾個知識趣的,送給殿下,當作他此番赴西此的獎賞。”
晉帝點點頭:“此事也由你去辦,若是不住他的心思,你就環瘦燕,各挑幾個。”
高監諂笑道:“還是陛下英明,如此,總有一個會得四殿下的青睞……”
這邊,晉帝與高監想著為李翊挑選姬妾,充盈后宅。毫不知的李翊,正往宮外去。
剛出宮門,等候已久的長奕悄悄上前來,稟告他,鄧夫人與小小姐在家里已備好酒菜,一直在等他過去。
李翊淡淡道:“你回去告訴夫人,我剛剛回京,三司事務繁多,等忙完這段日子,再去看們。”
長奕退下了,李翊上馬車,馬車卻并沒有往大理寺去,而是輕車路的來到了鎮國公府的后門。
“主子,到了。”
長亭將馬車停在,卻遲遲不見李翊下車。
馬車里,李翊閉眸坐著,心里思緒萬千。
出宮的那一刻,他腦子里只想著來此找。
可到了這里,他又不知道要如何與相見?
或者說,他擔心本就不愿意見自己……
想到這里,李翊心口窒痛,冷冷道:“調頭,去大理寺!”
長亭知道他死鴨子,沒有,低聲勸道:“主子,姑娘今晚定是到了驚嚇,主子既然來了,不如去瞧瞧。”
聽了長亭的話,李翊不由又想起,先前驚恐難安的樣子。
送出宮的那一路上,一直不肯抬頭看他,明顯是在生他的氣。
李翊想,今日終是因自己一時的沖莽撞,讓到了驚嚇,終歸是自己錯了。
自己堂堂大丈夫,何必跟一個小子斤斤計較?
他掀簾下車,大步往前走去,對長亭道:“本王去去就回,你在此候著。”
長亭忍不住笑——每回都這樣說,可每回去了就舍不得出來……
青竹院里靜悄悄的,李翊來到陸晚臥房外時,見窗戶閉,只得從正門進去。
可這一次,門口卻守著蘭草。
似乎料準他會來,蘭草一直沒睡,跪在門口給他行禮,擋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恕罪,姑娘好不容易睡著了,還請殿下憐惜,讓姑娘好好睡一覺……”
李翊如何聽不出蘭草話里的意思,且青竹院今晚這番陣勢,就是不想見他。
滿腔的熱瞬間跌谷底,李翊的臉一下子變了。
他堂堂翊王,多驕傲的一個人,整個天下都不曾放在眼里,何時為了一個人,不顧份,夜夜翻墻,淪為賊人小。
說出去,簡直笑掉人大牙。
可即便如此,人家還不愿意見他。
李翊忍不住自嘲笑了,他何時為了一個人,竟活了這副狗樣子。
再不多發一言,他拂袍轉走了……
屋,陸晚聽著外面的靜,臉上淚痕尤在,心已靜若止水。
歷經兩世悲苦,萬萬沒想到,會再次與李氏皇族的人糾纏上。
可偏偏這個男人,比李睿更不適合。
兩人之間隔著鴻天塹,注定是一場孽緣,又何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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