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烏邇的公主, 烏音珠從沒把自己當公主看過,一來,耶律加央當王的日子短, 才幾年而已, 二來,以前的日子很苦,烏音珠不覺得, 當了公主就該趾高氣揚。
三來, 那是耶律加央經過無數次傷, 在上留下無數傷疤才坐上的王座,和烏音珠有什麼關系。
草原公主的日子和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 每天騎馬放牧,看著羊群和牛群,和烏邇人一起唱歌跳舞,沒有仆從丫鬟, 烏音珠就是草原的明珠。
至于小時候, 不蔽食不果腹的日子, 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就算不經意想起來, 只會慶幸有一個好哥哥。
能為遮蔽風雨的哥哥。
不過才不會說出口呢,不然耶律加央該把尾翹起來了。
哥哥脾氣臭, 興許這輩子都不會娶到老婆,按理說活得久一點,等耶律加央老的走不路了,就給耶律加央養老送終。
烏音珠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直到有一天, 大楚烏邇戰, 大楚戰敗,送過來一個和親公主。
老天爺給耶律加央娶了個老婆!
起初,烏音珠也以為,大楚的子矯造作,弱柳扶風,不會騎馬,住不慣帳篷,興許住不了十天,就吵著鬧著要離開了。
烏音珠覺得,雖然耶律加央脾氣不好娶不到老婆,但是,也不能是這種,天哭哭啼啼什麼都幫不了的人,明明烏邇有那麼多好姑娘。
容姝到烏邇的第一天,烏音珠悄悄過來看了幾眼,遠遠看見容姝一人紅,只留下兩個侍,剩下的隨侍全打發了,安安靜靜待在帳篷里,沒哭也沒鬧。
當然,耶律加央也沒過來。
知道耶律加央有點過分,可是,在烏邇沒有那麼多的權力傾軋,娶親當然是娶自己喜歡的人,哥哥見都沒見過容姝,怎麼會喜歡嘛。
后來,烏音珠時常往容姝帳篷里跑,跑的次數多了,真心覺得,容姝來這兒可惜了。
多好的姑娘啊,要是的姐姐就好了,這麼好的姐姐怎麼能嫁給耶律加央這種人,耶律加央他何德何能。
要是所有的大楚人都是這樣,干嘛還打仗。
果不其然,哥哥也往容姝這里跑,一方面覺得容姝可以值得更好的,另一方面又覺得哥哥很苦,若是阿姝能陪著他,再好不過。
直到有一天,大楚傳來消息,太后病重,要公主回大楚,烏音珠才發現心底晦的擔心,一直擔心,很怕,很怕容姝一去不回。
烏邇沒有能留住容姝的東西,和親只是為了平息戰火,容姝心里也不愿為犧牲品。
倘若有選擇,一定不愿意和親。
什麼能留下,是自己還是耶律加央。
烏音珠看看黯然神傷的哥哥,恨鐵不鋼,最后還是拍拍耶律加央的肩膀,“嫂子一定會回來的。”
此后數月,烏音珠經常做夢,夢見容姝一去不回,夢見大楚烏邇戰,死了好多人,甚至夢見過,容姝回來了,可是大楚又起兵打了進來,那時候容姝和耶律加央都有孩子了,什麼都沒護住。
最后就剩下一個念頭,容姝一定要活下來,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夢醒之后出了一的冷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太著急了,所以才會夢到這些。
又過了好多天,終于等到耶律加央把容姝接回來了,不是做夢。
兩人親,還有了孩子,烏音珠高興地不得了,每天忙的團團轉,時不時還能收到小禮,都是大楚的東西,糖葫蘆,泥人,面……有意思極了。
烏音珠也想學著做些吃的,第一次做的是干,第一次做,有點,味道也不是特別好。
給丹增遞了過去,“給你的,你要是覺得難吃,就扔了好了。”
烏音珠把手背到后,腳一直在地上點呀點的,“你幫我帶了很多東西,咱們非親非故的,我也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烏音珠抬頭看丹增,丹增神發愣,烏音珠咳了一聲,“這樣公平一點,要是還有什麼想吃的,跟我說也行。”
丹增心跳的厲害,但是他沒有退卻,烏邇人就是這樣,若是有喜歡的人,會忍不住對好,會忍不住告訴別人,這是他喜歡的姑娘,他追求的姑娘,別人看一眼,都不行。
丹增道:“你要你做的,我都喜歡,二十天之后我會回來,到時候把東西給你帶回來!”
只要是烏音珠做的,他都喜歡。
烏音珠慢慢明白什麼是小鹿撞,什麼是茶不思飯不想,丹增教讀書識字,卻總出神,盯著丹增的臉瞧。
真是太不應該了。
后來的事水到渠,親,搬到永州,烏音珠在永州待了三個多月,人都快呆了,喜歡的是草原,喜歡快樂無拘無束的日子,每天待在小房子里,呼吸都難,可是新朝初建,需要丹增。
丹增也很累,本來烏邇就人,耶律加央手下無可用之人,他若走了,耶律加央的境會更加艱難。
丹增要烏音珠給他三年時間,三年之后,他會陪看山川河流,四游玩。
后來烏音珠有了孩子,是個兒,孩子會絆住手腳,三年之期到了,烏音珠猶豫要不要出去。
丹增道:“出去走一走吧,孩子我來帶,等長大了,我教讀書識字,你教騎馬箭,阿珠,走吧。”
烏音珠放下心,丹增是懂的,明白的,“那咱們去和哥哥嫂子辭行。”
得知烏音珠丹增要帶著孩子出去玩,容姝沒多說什麼,目里還有點羨慕,“可需要什麼,先去哪里?”
烏音珠抿笑了笑,“想先去南方轉轉,嫂子,幫忙準備點藥吧,跌打損傷和防風寒的都來一點,怕路上出事來不及買,我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會時常寫信的。”
還是舍不得,可喜歡自由,自小在草原長大,不習慣這樣的日子,這一生,不該在一個地方。
一家三口去了江南,那里風景好,三月份,早張鶯飛,青的石板上有雨水打的痕跡,煙雨朦朧,小兒在懷里,要著手去雨,的確和西北的氣候不同。
很很暖。
路邊還有要開不開的野花,花苞上有雨珠,路兩邊有賣早點的人,烏音珠喝了一碗甜豆花。
覺味道怪怪的。
“你說是不是吃慣了咸的辣的,所以吃甜的才吃不慣,這邊菜也都是甜酸口的,明明嫂子做的糖醋排骨糖醋魚很好吃。”烏音珠就吃了半碗,剩下的全進了丹增的肚子里。
丹增道:“你呀,就是吃好的養叼了,咱們看看還有別的吃的不。”
江南看著很安靜,青的石板路,青的瓦,遠綠柳婆娑,城里就有水,有橋,這是烏音珠從未見過的景。
很好看。
江南人們的日子也很閑適安逸,江南的子也很好看。
烏音珠還看見了秦淮河,河上滿是花樓畫舫,船頭還立著漂亮姑娘,大約是認識的字不多,又不懂秦淮河意味著什麼,烏音珠指著畫船對丹增說,“你看,那里的姑娘好好看。”
穿的是輕紗,正對著岸邊的人招手呢。
丹增臉變了變,烏音珠不知,但他知道,秦淮河是青樓,而烏音珠,喜歡和漂亮的姑娘一起玩,能欣賞子的,丹增拉著烏音珠走。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烏音珠腳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奈何丹增勁兒太大,只能被拖著回客棧。
回去之后烏音珠和店小二打聽了秦淮河,才知道那是青樓。
店小二笑了笑,“夫人也別抱著那樣的眼看青樓,那些姑娘都是賣藝不賣的,夫人要想聽聽小曲,可以去看看。”
賣藝不賣,聽聽小曲?
次日,丹增問烏音珠想去哪兒轉轉,烏音珠說想去秦淮河看看。
丹增:“……秦淮河有什麼好看的,阿珠……”
烏音珠道:“那些姑娘能彈琴唱曲,我還沒聽過呢。”
朝皇宮可沒有歌姬舞姬,每年過年,都是樂伶彈琴,全是男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哪兒有漂亮的姑娘好看。
丹增攔人不,只能帶著錢袋和兒跟上去。
還是頭一回,夫人帶著相公和孩子還找姑娘,老鴇訕笑著問:“夫人可是走錯了?”
烏音珠道:“這不是秦淮河嗎?”
老鴇點點頭,烏音珠道:“那就沒錯,把你們這兒唱曲兒最好聽的姑娘來,今兒大……夫人我有的是銀子。”
也不知道從哪個話本上學的。
丹增扶了扶額頭,“只許這一次,長了見識再不許來了。”
烏音珠如愿以償進了畫舫,老鴇來了一個帶著面紗抱琵琶的姑娘。
輕攏慢捻,流暢的琵琶音傾瀉而出,更有黃鸝般的聲音相和,恍若珍珠砸進玉盤。
烏音珠想,這一趟來的真值,江南這麼多地方,也就這兒值得再來。
烏音珠目不轉睛地看著姑娘,丹增則是看著烏音珠,在他眼里,什麼都及不上草原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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