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景和七年還有三年時。
容姝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景和七年, 三年時彈指一揮間,來到這里也有三年了。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容姝道:“新年快樂。”
希今年風調雨順, 五谷登, 百姓安居樂業。
外面很熱鬧, 過年這幾天不用讀書, 孩子都玩瘋了,拿著從大楚買來的煙花竹, 滿地跑。
滿打滿算學了三個冬日的漢字,學的快的能認字寫字,已經開始讀書了,學的差的,有的還在繼續念書, 有的已經不讀了。
不是讀書的料, 怎麼學都學不會。
他們想的也通, 有的人要讀書,考科舉當大, 有的人要參軍,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有的人要去鹽湖, 鐵礦,為百姓供給最重要的鹽鐵。
當然還有人去放牧,牛羊馬匹, 對烏邇人同樣重要。
不是所有人都要去當大,有人讀書,自然就有人去放牧種地。
每個地方都需要人,沒有高低貴賤。
年紀小的, 還在啟蒙,再過個幾年,最早讀書的那批人估計能當先生,教學生了。
年初沒什麼事,看看帳篷需不需要加固,去山里打獵,一日功夫,能獵幾張好皮子,容姝留在王帳里看書,把孩子的服疊疊理理,時不時拿出來看看,找個天晴的日子曬一曬。
然后便是等耶律加央回來。
烏邇每年都有冬獵。
林子就是耕地的后山,如今下了厚雪,雪地上還有們留下的腳印。
耶律加央想獵兩張紅狐貍皮,給容姝做新裳,白皮子也好看,耶律加央是打獵的老手,一天下來,打了兩只狐貍,三只兔子,還有幾只的干瘦干瘦的野。
今年林子里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強。
到家天已經黑了,容姝靠在榻上睡著了,上披著件小毯子,睡得正香甜。
耶律加央往鍋里看了看,給他留了飯,容姝吃過了,現在食多餐,一天吃幾頓,耶律加央在的時候就一起吃,不在便先吃。
留的是烤和青稞餅,還有幾個容姝沒吃完的酸菜豬餃子。
耶律加央靜小,幾下就把飯吃完,碗筷收拾干凈,容姝還沒醒。
耶律加央在把獵給會理的婦人,回來在榻上坐著,容姝比以前胖了點,臉上有,鼻尖很翹,也很圓,耳垂都好看。
他們的孩子,大約像容姝多一點。
耶律加央看的迷,也不知看了多久,容姝睡醒了,剛醒,聲音還迷糊著,“你回來啦?飯在鍋里,你去吃點。”
耶律加央道:“吃完啦,打了兩只紅狐貍,特別,等炮制好,做新裳。”
容姝看耶律加央的眼睛發亮,笑道:“我的服多得都數不過來了,給你做兩新的。”
耶律加央撓撓頭,“哎,我以前的穿著就好,讓我聽聽,昨天晚上他踹了我一腳,再踹一下試試,看看勁兒大了沒。”
四月出頭的孩子,在肚子里會翻,會,昨兒耶律加央第一次到胎,真恨不得孩子一下生出來,好帶著他去打獵。
耶律加央把頭著容姝的肚子,只不過這會兒沒靜,讓耶律加央等了許久。
他想多聽聽,不然等十五過后忙起來,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說是歇到正月十五,但耶律加央初七就開始理烏邇的大小事務。
第一件便是開春尋找新的牧場,耶律加央要檢查地下的草,有沒有被牛羊啃過,雪水充不充沛,背不背風,地方大不大。
總而言之,忙得腳不沾地。
到了正月十五那日,山上的工人收拾好行李,準備上山修城墻,以往干活,比如放牧種地,得自帶干糧,這回不用,帶點打的吃食,多是干干。
做飯的姑娘們也得上山,舍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
家里爹娘抹眼淚,從小養大的姑娘,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上山,苦累的,這群姑娘們倒是沒哭,手抱了抱爹娘。
“哎呀,有啥好哭的,又不是不回來了。”
“您還沒見過城墻呢,可高可長了,有空您們去看看。”
“山上也不冷,吃的可好了,您沒看見我回來的時候胖了嗎。”
雖然舍不得家里,但是山上吃得好,按照王妃給得菜譜,做出來的飯菜可好吃了,們做飯的吃的多,做多了剩下的一人多盛大半碗呢,能不胖嗎。
上山也樂意的。
離別之被沖淡,哭的人也有了笑模樣。
經過二十多天,山上的雪更厚了,也更不好走了,吊車的繩子被凍得裂開,只得再換,幸好軸是鐵鑄的,這才結實好用。
等人和東西都上去,已是晚上,晚飯簡單,煮的熱湯,吃的是從家里帶的餅子。
今年收,糧食比往年多,能給烏邇省一點就省一點,以后有的是用糧食的地方。
而另一邊,羽三帶著下屬,還沒穿過荒漠。
沒人帶著走,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憑著日升日落,判斷自己走的對不對,只可惜,今天是個天。
天的厲害,風很大,漫天黃沙席卷而來,遠近全是沙丘,沒一會兒這些沙丘就變了形狀,本不知道剛剛自己在什麼
地方。
今天是正月十五,從盛京到永州只用了十天,羽林軍總共二十三人,到沙漠只用了三天,然而一進沙漠,才兩天就迷失了方向,
被風沙吹著,頭發,臉上,全是沙土。
嗓子里也又干又辣,水帶的不多,要省著喝,干糧也不多,羽三不得不承認,他太過輕看烏邇了。
以為商隊一個月來大楚兩次,他也可以。
下屬都沒來過荒漠,只能憑借以前訓練的經驗,分辨哪里是西北,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著西北走。
下的馬蹄子陷進黃沙里,□□的時候揚起一陣沙土,羽林軍都戴著黑面罩,卻半點用沒有。
還沒吃飯,土都快吃飽了。
到長嶺山脈,不知要何年何月。
羽三還憂心另一件事,上個月烏邇的商隊沒去大楚,這個月要是去的話,估計已經在路上了,若是撞上……
他沒有把握把人殺干凈,更沒把握在這里見到烏邇人再全而退,唯一的辦法就是躲。
羽三面愈發沉,“繼續走。”
馬要喂水,要吃草料,沙漠沒水沒草,在永州喂的水和草料只夠堅持一天多,羽三不想徒步穿過荒漠,更不想把自己的水和口糧給馬,畢竟關鍵時刻,這都是救命的東西。
他想,烏邇人經過沙漠的時候,肯定帶夠了干糧和水,也會帶馬的草料。
他又一次小瞧烏邇人了。
難怪敢帶著送親儀仗和徐景行到烏邇,這種地方,來一趟和不來沒什麼分別。
夜幕降臨,一行人要在沙漠里過夜,遠似乎有狼嚎,鐵錚錚的漢子,嚇得汗豎起,大冬天背后出了一冷汗。
幸好第二天是個晴天,太從東方升起,他們昨日朝著東西方走了一日,走偏了。
羽林軍只覺得有口堵在口,他們來之前去見了徐景行,徐景行人在豫州,聞言只說沙漠里有很多流沙,若是掉進去,不能掙扎,需得等人用繩子樹拉你上來才行。
而且沙漠里的沙子隨風而,沙丘不知什麼時候就變了形狀,所以在荒漠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最好便是依照太,星星,辨別方向。
沒有水源,沒有食,還要小心死在這里。
羽林軍給自己帶了足夠的食,他們以為,最多十五天,就能到長嶺山脈腳下。
所以只帶了三十天的水和食。
可就算找到了長嶺山,回去又是一道難題,已經過去四天了,他們還未穿過荒漠,甚至連一半都沒走過。
跟著太的方向,找到西北,順著西北慢慢前行,忽然間,下的馬一個踉蹌,羽三功夫極好,做出的反應完全是憑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訓練來的,他踩著馬背,幾個輕巧的翻,就落到一旁的地上,回頭一看,馬半個子已經陷到流沙里。
馬發出一陣嘶鳴,四只馬蹄越掙扎越厲害,轉眼間,沙子就把馬吞了進去。
以前,只聽過流沙,未曾親眼見過,生死只是一瞬的事兒。
羽三不敢想,自己要是慢一步,怕是也和這匹馬一樣,陷到流沙里。
羽林軍二十三人面上皆是一臉凝重,風聲,沙子吹起落下的聲音,耳邊似乎還回著馬的嘶鳴聲。
靜默半響,其中一人道:“三哥的干糧和水還在馬上。”
能從馬背上跳下來已是不易,當時況急,哪里還顧得上干糧和水。
“……”
沒有馬只能兩人共乘一騎,這下得小心再小心,了一匹馬,走的也更慢了。
不知這一日有沒有走五十里路,晚上有星星,腳步未停,一連走了三日,馬匹盡數死,累死。
一匹不剩。
馬能吃,把做干,能帶的都帶上,骨頭埋在地上,一行人徒步往長嶺山的方向走。
正月二十。
烏邇商隊帶著凍和條,出發了。
穿過山谷,再過母親河,走上六十多里就是荒漠,沙漠他們走慣了,每次都有老手帶著,沒出過事兒。
快馬加鞭六七天就能穿過去。
丹增在最前面,黃沙被風吹得四散,他不適地瞇了瞇眼,前面好像有東西,是什麼的骨頭?
森森白骨,出了小半,骨頭架子上只剩一點,好多都被天上的鷹吃了。
丹增從馬上下來,人過來看,他拿了把刀,把骨頭劈開,還能看見里面還未干的骨髓。
“是馬,沒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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