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這麼多貴, 為何非要召見一個和皇姐長得如此像的人。
容譽攥拳頭,“母后。”
太后目放遠,“皇帝, 你說阿姝會不會怪哀家,怪哀家把嫁那麼遠。”
容譽一字一句道:“為大楚的百姓和親,皇姐半分怨言都沒有, 但要知道母后找了一個像的人, 又對這個人千好萬好, 對著一個贗品思念,心中定有怨言。”
太后垂下頭,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 “你不知道, 看見趙姑娘,就好像看見了阿姝小時候, 那麼大, 坐在一塊兒說話吃東西。”
容譽:“誰都不是皇姐,母后現在擺這些點心, 是不是以后還要讓住進綺蘭宮!”
太后原以為容譽見到趙兮會照顧一些,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幅冷心冷的態度, 趙兮子, 長得如此也不是想要的。
“你太偏激了,母后只是看趙姑娘合眼緣, 所以才招進宮說話解悶。”
“盛京這麼多姑娘,母后見誰都行,但絕不能是趙兮。”容譽的確無法對著那張臉狠下心,他更怕自己像母后一樣,所以想從本上杜絕這件事。
趙兮不能進宮。
太后點點頭, “哀家知道了,皇上回去吧。”
而后太后又接趙兮進宮一次,像是像,但有許多地方不一樣。
容姝四歲的時候進宮,那時父親戰死沙場,母親大病一場去了,小姑娘眼里含著淚。
太后只有容譽一個兒子,當下就決定收容姝為養,大楚多了位長公主。
從四歲到十六歲,一共十二年,容姝雖不是親生,但比容譽心更勝親生。
遠嫁無異于在心里挖一塊。
看著趙兮,就好像阿姝還在邊。
虞秋送趙兮回去,太后靠在榻上養神,“明日不必去侯府了。”
虞秋應了聲是,雷霆雨都是君恩,太后想召見就召見,不召見了趙夫人
次日,趙兮早早就起來,沐浴穿,梳妝吃飯,早飯用的極,吃過飯就在前廳等著宮人來接。
趙夫人攏了攏趙兮額間的碎發,“進宮多陪太后說話,不許耍小子,知道嗎?”
趙兮點點頭,“在娘眼里兒就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嗎。”
“兮兒最懂事了,一會兒走了你把這盒點心帶上,就說是你親手做的。”趙夫人聽聞長公主未出嫁時,就常常親手做點心給給太后娘娘吃。
趙兮愣了一會兒,“娘,兒不會做點心,干嘛拿著這個騙太后娘娘。”
“怎麼是騙呢,你若不想說是你做的,就說是家里帶的,”趙夫人溫聲道:“也讓太后嘗嘗咱家里的點心。”
趙兮這會出個笑模樣,“知道啦娘。”
坐在椅子上等,平日里辰時馬車就來了,可這都巳時了。
趙兮咬著下,趙夫人神更是焦急,畢竟比起趙兮,才是更在意能不能討好太后的人。
“興許是忘了,管家,備馬車,送小姐進宮。”趙夫人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能把兒先送進去。
平侯府的馬車到了宮門口,護衛并不知,依著令牌把趙兮放進宮。
趙兮抱著點心盒子,一步一步往永壽宮走,正前面一個明黃影,是容譽。
趙兮想起那個滾字,腳步不由往后退了半步,但沒想到容譽會朝著走過來。
容譽在前五步遠的位置站定,“你怎麼在宮中。”
趙兮手指角,“……太后娘娘召見臣。”
容譽看著趙兮,不得不說,這張臉像極了皇姐,對著這張臉,他無論多討厭趙兮,也說不出狠話。
可想到皇姐人在烏邇,心中那點憐惜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容譽道:“平侯府想討好太后,竟派一個子來,那朕就告訴你,你不配。”
趙兮從小到大,哪兒聽過這麼重的話,所遭兩次,全是拜容譽所賜。
年紀尚小,當即紅了眼,“太后娘娘召見臣,臣先行告退。再者,并非所有的事都是摻雜著討好謀劃的,臣對太后無一一毫的算計。”
容譽扯了扯角,母后并未把他的話聽進去,為何還見趙兮。
趙兮抱著點心盒子去永壽宮,虞秋嬤嬤著實愣了一下,以為不派人去接就是說明了,不想趙姑娘還是過來了。
看來令牌得收回來。
虞秋道:“今日太后娘娘抱恙,忘記和趙姑娘說了。”
趙兮:“太后現在可好了,臣可否進去看看。”
虞秋道:“太醫說不能見風。”
“那勞煩嬤嬤把點心送進去。”趙兮輕咬下,“這是臣親手做的,希太后能喜歡。”
虞秋接過點心,“趙姑娘有心了。”
趙兮臉上熱熱的,匆匆拜別。
從宮門向里看,宮殿一座挨著一座,趙兮回過頭,坐上平侯府的馬車,里面不夠寬敞,也沒有小桌子,更沒有茶水點心。
宮里的東西都是好的。
馬車慢悠悠地朝侯府駛去,趙兮正出神呢,就聽車夫在前頭說:“小姐,前面那位好像是徐公子。”
掀開簾子,眼睛驟然亮了,“徐大哥!”
————
永壽宮
虞秋把點心放桌上,“這是趙姑娘親手做的點心。”
太后看了一眼,“放那兒吧。”
阿姝常給做點心,養了個好兒,就忍不住和那些夫人炫耀,只可惜吃不到了,“拿過來哀家嘗嘗。”
點心小巧致,和從前的味道很像,太后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孩子也是可憐,以后讓一個月進宮一次,瞞著皇上點。”
容譽不喜見趙兮,那就不讓他知道。
如今大楚安定,卻不知阿姝在西北過的是什麼日子,馬上到十月了,阿姝能在心里留幾年呢。
阿譽這麼惦記,又能惦記幾年。
沒有趙兮,還會有別人。
太后看著那盒點心,幽幽嘆了口氣。
————
烏邇可算迎來了一個晴天,地上的雪全化了,枯黃的草地漉漉的,趁著晴天,金庭玉階把被子曬了出去。
然后在太落山前給拿回去,曬過的被子蓬蓬的的,聞著還香。
容姝也喜歡晴天,只不過天一晴,凍得豆腐全遭了,孔沒有那麼大,被曬得耙耙的。
吃一口口還是趨向于豆腐。
只有那麼一點沙的覺。
總之這次凍豆腐沒做功。
容姝道:“再磨點豆子,重新做。”
容姝把做豆腐的法子教給了烏邇人。
大楚的四個廚子也會做豆腐,這麼教,幾乎家家戶戶都學會了。
可算是個晴天,不用擔心風月,烏邇的男人們就去山林里挖石頭做石磨。
石磨烏邇是有的,只不過那是用來磨青稞的磨盤,大,也磨不了豆漿,而容姝用的又太小,所以打算多做幾個正好的。
石磨一做好,就開始磨豆漿做豆腐了。
容姝帶過來八袋豆子,留種用了兩袋,剩下的打算一半發豆芽,一半做豆腐。
畢竟總吃白菜蘿卜也會吃厭,豆芽也算是青菜。
冬日里,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氣,個個都是推磨的一把好手。
泡好的豆子放進孔里,隨著磨盤被推,豆漿就從下邊的孔里流出來。
和黃豆不一樣,豆漿偏白。
烏邇的男人也不嫌累,吭哧吭哧地推磨,還能順便說幾句閑話。
“王也來推磨呀。”
耶律加央嗯了一聲,“閑著也是閑著。”
容姝的豆子分了好多給烏邇人,雖然那是他的子民,但耶律加央不用他們幫容姝推磨。
容姝的豆子,應該由他來磨。
耶律加央力氣大,推的比別人快到了,豆漿汩汩就進桶里,裝滿一桶之后再換新的桶。
磨好的豆漿倒進鐵鍋里,灶臺里柴火燒的旺,豆漿很快就開了。
煮的豆漿先起豆皮,豆皮掛在木上,曬干能存放好久。
剩下的豆漿里面加鹽水,慢慢攪拌,凝雪白的豆花。
點豆花都是人做的,人心思更細,樣樣都能照顧到,豆花裝進紗布里,慢慢濾出其中的水分,然后放進盆里用石頭上。
上三四個時辰豆腐就型了。
點豆腐豆腐都是容姝親力親為,做的比大楚幾個廚子還好。
“豆渣別扔,看看牲畜吃不吃。”容姝看豆渣還多的,以前有人用豆渣喂豬。
烏邇的人把豆腐放進帳篷里,剩下的豆渣男人提著喂牲畜去了。
比起干的牧草,牲畜似乎更愿意吃豆渣。
一個個湊著腦袋搶著吃,旁邊的牧草看都不看一眼。
這是烏邇人沒想到的,他們立刻把這事告訴耶律加央。
耶律加央看了容姝一眼,“本王先過去看看。”
耶律加央去了羊圈牛圈,一大桶豆渣已經吃完了,而干牧草還沒怎麼。
“王,牛羊更吃豆渣。”尼瑪也有些疑,每年從春天開始,就要準備牛羊冬日吃的牧草。
牧草肯定不能新鮮存放,所以冬天牛羊馬匹吃的都是干牧草。
干牧草只能填飽肚子,牲畜自然更吃鮮多的草葉。
如今它們更吃豆渣。
豆渣是什麼,是磨豆漿剩下的渣,人不吃的東西。
那豆子可渾都是寶呀,可以燉著吃發豆芽,磨豆腐。
打的豆渣還能喂牲畜。
尼瑪由衷道:“王妃才是烏邇的太。”
達娃贊同地點點頭,“王,如果明年烏邇種了很多豆子,大可把豆渣混在干草里喂牲畜。”
吃自然會吃得多,吃得多了冬天就不會掉膘,說不準還會長。
烏邇人以放牧為生,靠的就是這些,豆渣對烏邇大有裨益。
耶律加央看著搶食的羊們,笑了笑,“你說的對,剩下的豆渣先別喂,看看混著吃怎麼樣。晉那里還剩兩袋豆子,是打算留種的。”
但兩袋豆子,絕對不夠烏邇種,耶律加央得和容姝商量商量。
這會兒已經過了正午飯點,耶律加央簡單吃了兩口就過去了。
容姝記得以前就把豆渣喂豬,想牛羊沒準也吃。
耶律加央道:“容姝,牛羊吃豆渣,比牧草吃。”
容姝道:“吃就好,不過沒多豆子了,也打不了太多豆漿。”
“我打算明年開荒地,種豆子。”耶律加央想試一試,豆子是好東西。
容姝:“只有兩袋種子,種不了兩畝地吧。”
耶律加央點了點頭,“的確不夠,所以本王打算再讓商隊去大楚一趟,容姝,你想換什麼東西嗎。”
十月份,烏邇已經嚴冬了,大楚這時雖然沒下雪,但也分外嚴寒。
烏邇商隊一年才出去一次,往年這個時候都在家里貓冬,今年實在是不得已才出去。
先準備兩個月,一月份出發,如果順利的話三四月份就能回來。
耶律加央道:“你想帶什麼嗎,寫下來,我讓商隊帶回來。”
耶律加央把懷里的紙出來,“這是本王寫的,你看看。”
容姝看了眼紙,沒猜錯的話,上面應該寫了耶律加央是傻子。
有什麼好看的。
“那幫我帶一點東西吧。”容姝給耶律加央列了張單子,“不用去縣城省城買,這些村子里就有。”
菜籽菜干,腌火,農家婦人下的醬,還有些土貨。
容姝又看了一遍,把上面的墨跡吹干,“差不多就這些。”
耶律加央把紙接過來,“腌火,菜干,大醬,桂皮,八角……這些是調料嗎。”
耶律加央心直跳,他低頭,小心看了眼容姝的臉。
容姝臉并不好看,“耶律加央。”
耶律加央低著頭,“容姝。”
容姝仰頭看他,“耍我好玩兒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耶律加央:狼王自刀,騙不下去了
關于中原的戲份,刪減不了的,因為這是并行線。
不可能毫無緣由地,容譽他們就迷上趙兮,有過程的。
而且,烏邇的發展是緩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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