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貪他掌心的溫度,不肯松開他,他總是無可奈何地把的指頭一一掰開,跟說,對不起。
不知道,春天來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那麼忙碌,他的確在躲著,因為不想再利用。
也不知道,離開皇陵的那天,他放飛的那只本就不是布谷鳥。那“不如歸去”的寓意,不過是他反復強加給自己的暗示,讓自己不要對表出毫的眷與挽留。
還是不知道,京郊寺廟那場字字攻心的對談,是他有生以來演過最糟糕的戲碼。
只要稍稍彎下腰,就會發現,他掩藏在幾案下的手一直在。
只要仔細回味,就會發現,當提到花椒房時,他是怎樣耳不忍聞地急急打斷了。
但他到底還是功了。
他說的話有一半是真的,所以順利瞞過了。
他自以為是地想,到此就是一個結束了。
哪有姑娘被這樣傷害以后,還能原諒對方?還能對一個滿謊言的騙子有半分好?
不會再為他去涉險了。這樣很好。他們的緣分,從三歲想為他出頭卻不得而開始,再到十七歲想替他求卻放棄而結束。
有頭有尾,有始有終。
在邊關打仗的那一年,他不是沒有想起過,只是每當探子傳來消息,說沈姑娘昨日陪著長公主出游去了,今日給國公爺下廚了,他都以為,應當已經不再惦記著那個混賬。
他不知道,如果那時他便曉得,所有積極的姿態都是為了讓父母安心而假作的偽裝,他會不會忍不住告訴,那些忍抑已久的真相。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就像此刻,他們之間所有的知道與不知道,過錯與錯過,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這天夜里,他借著月,在墓前再次舞了一場劍。
天大亮的時候,他帶走了那張絹帕,騎上馬踏上回京的路。
蒹葭站在山腳下默默目送他,在晨曦里,看見他一夜忽生的半頭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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