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的話才出來,殷善就曉得壞事了,這人故意的啊!
果不其然,小羊惱怒地對著他罵:“你做什麼?還嫌丟人不夠嗎?”
“小人錯了,錯了,以后再也不犯了。”殷善很自覺地找個角落蹲下去,將手抱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小羊氣呼呼地看向田薇:“你非得這樣和我作對到底嗎?”
田薇笑著出頭頸,輕描淡寫:“您若是想要這顆頭顱,請拿去,我一定不掙扎。”
月下,烏黑的頭發閃著冷冷的微,白皙頎長的脖子纖巧脆弱,仿佛輕輕一,就能斷。
小羊看著田薇,突然之間眼眶。
就那麼難嗎?
就那麼難嗎?
他以為他此生的目標只會是天下,只會是完那些雄心壯志,其他一切都可以舍棄,包括他的生命和喜好。
但這一刻,他真的很難過很失落。
不他。
這麼聰明堅韌狡猾的,不他。
一點兒都不。
在他面前那麼輕松地說出這樣可怕的話,并不是仗著他喜歡而肆意妄為,而是,真的有一種亡命之意。
無論他有多麼出,終究也不得的眼。
有的人是有緣無分,有的人是有分無緣,他和無緣無分。
小羊沉默著轉往外走。
田薇一回脖子累了,收回來再看,小羊已經不見了,只有殷善眼神復雜地看著。
坦然自若地把碎發捋到耳后,整整裳,坐回去準備繼續打坐。
“別坐了,我領您去看令尊令堂。”殷善氣鼓鼓的,噘得老高。
田薇道:“之前不是說過不去的嗎?怎麼又來?還有,你氣什麼?我借你的米還你谷子啦?”
“田姑娘!請您適可而止!”殷善大聲道:“您不覺得您很過分嗎?”
“哎,嚇著我了,這麼大的聲音,好可怕,我不能呼吸了,不好了!”田薇揪著襟裝模作樣要往石桌上倒。
殷善氣得脯起起伏伏:“您別太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了?”田薇坐直子,勾冷笑:“我把你關起來了?還是把你家的人關起來了?怎麼?只要讓你們不如意,就是過分?”
殷善一凜,隨即低了聲音:“您別和小人計較,小人剛才就是激的,您要生氣就和郡王爺生,別為難小人好麼?”
田薇這才起:“這麼說還差不多,走吧。”
馬車是早就備好的,紫苑打起車簾接上去,雙方乍一面都有些尷尬。
田薇想想對方也是個聽人安排沒自主的,便沒為難紫苑,笑嘻嘻和打個招呼坐下了。
殷善拿著令牌命人開了城門,領著馬車往外走了一截,靠到車窗前方說道:“田姑娘,可否讓小的與您說幾句話?”
“可以啊。”田薇笑著打起簾子:“你上來。”
長著耳朵,人家非得和說話,總不能將手捂著耳朵一直念“不聽不聽老和尚念經吧”。
紫苑行禮退下,換殷善上來。
“田姑娘,您和從前不一樣了。”殷善斟酌著選詞形容田薇:“從前您多是一本正經的,這次突然改變了風格,有些混不吝。”
“哦。那不然怎麼辦?我又不哭,哭也沒用。”田薇一本正經地看著殷善:“我哭或是苦苦相求,你會心心疼嗎?會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嗎?”
殷善為難道:“您也知道,小的不由己。”
“那就是了,誰不是不由己呢?我正不怕影子斜,像我們這種人家都要這種無妄之災,我懶得多說。反正說了人家也不信,哭和哀求?別丟人現眼了!沒用的!”
田薇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又給殷善倒了一杯:“我看你忙了一天,吧?喝水喝水,夜還長,咱們慢慢地聊。”
殷善謝過,捧了杯子在手:“您何不好好地和郡王爺說呢?總這樣和他僵持著對著干,對大家都沒好。”
“你別和我提他,提起來我就滿肚子的氣。”田薇趕殷善走:“下去,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殷善苦笑:“姑,從前真沒發現您脾氣竟然這麼大。”
“那是因為你們沒招惹我。”田薇抬起腳來作勢要踹,殷善趕下了車。
紫苑跟著進來,見田薇趴在車窗上背對著自己一不,便聲道:“姑娘晚飯沒吃好吧?這屜里有現做的點心。”
“沒胃口。”田薇蔫蔫的,紫苑小心一看,只見眼角亮晶晶的,顯然剛才是流了淚。
紫苑頓時放心許多,被養大的孩子,再怎麼堅韌,遇到這麼多可怕的事,一點眼淚都沒有是很不正常的事。
終于正常了。
紫苑沒敢打擾田薇,假裝整理車簾,和殷善比了個“流淚”的作,又指指車里。
殷善懂了,輕輕點頭。
田家人住的莊子距離京城并不算遠,馬車走上半個多時辰也就到了。
狗聲一陣更比一陣響亮,聽著倒像是有一二十條狗在狂吠似的,吵得田薇耳朵“嗡嗡”響。
“怎麼這麼多狗?”跳下馬車,直奔狗聲最大。
確確實實有一大群兇悍壯的大狗在那使勁的,莊頭見著殷善就趕喝止了狗,讓人把狗牽走暫時關起來。
田薇心里就有了數,之前普安郡王妃郭氏用來幫的那群狗,原來就是出自此。
“這是王妃的陪嫁。”殷善解釋道:“好些是軍中豢養的,年紀大了,或是咋的,有人想把它們吃了,郡王妃和家中長輩討了來,一直養到現在,有些是前頭狗兒的兒。”
“王妃真是心善。”田薇對郭氏多了一分不一樣的,所以人和人之間,真是要長久相才能知道彼此是個什麼人。
“阿薇,你來啦?”
剛進二門,就聽到謝氏激的聲音。
接著,謝氏扶著田父,田秉牽著秋寶,喜眉阿斗等人全都跑了出來,看著田薇笑得合不攏,紛紛道:“還以為不來了呢。”
田薇哭笑不得:“你們這麼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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