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違背原則的想法。

但現在如果要他毫不猶豫覆滅眼前的靈魂，他做不到。

“而且，”陸笙說完，又抬起眼來平靜道，“游弋，我已經和你糾纏了整整一世，我不想這一世也和你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有些話我很早就想和你說清楚，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因為你之前看到我就只想殺我。但現在，我至能和你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從小被家族教導，他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妖沒有好妖，妖的本就是害人，所以一定要趕盡殺絕。但這個世界上，人分善惡，妖自然也分好壞。”

“我的確是妖，可我從來沒有主傷害過任何人。哪怕是之前三番兩次想害死我的陸芊，我也沒有用妖力殺了，只是把送去坐牢，讓因自己的惡行到懲罰。”

“六年前你第一次見到我，是在英國那個發生火災的商場。幾百人差點被困在里面活活燒死窒息，你知到有妖在使用高強度的魂力所以趕來。”

“你一來，就看到我使用魂力過度扶著墻休息。所以你據經驗直接推斷，這場火災就是我使用魂力造的，是我想燒死滿商場的人來強大自己的力量。”

“但那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發生火災時我恰巧在那家商場一層的咖啡廳看書。我之所以使用那樣高強度的魂力，是為了幫那些快嗆死窒息的人們隔絕煙霧，幫助消防員控制火勢的蔓延和滅火，給已經被燒傷昏迷的人降溫維持心率。”

“就是因為這次初遇，之后你對我窮追不舍數年，一心只想要殺了我。可游弋，你有想過嗎——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嗎，你認為的就一定正確嗎。”

陸笙的語氣平靜。

但這幾句質問，卻如刀子一樣，一句句一刀刀在游弋的心上。

游弋到了極大的震撼。

或者說，之前他認為的事實全部在他面前崩塌了。

他以為，他前一秒心深對陸笙的心，已經是極大的不被允許的仁慈。

可現在……

他才發現，真正殘忍惡毒又只窺豹一斑清高自負的人，是他自己。

游弋清俊的眉眼染上痛苦的神，聲音抖：“你是說……那天你不是去殺人的，是去救人的。而我卻因為你救了人，追殺了你這麼多年。”

“是，我那時沒有害過人，之后也沒有，”陸笙直直看著游弋，說的話卻撞進游弋的心底，“但我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場，你的責任。”

“出生在捉妖師家族，捉妖殺妖是你的天職。沒有人教過你這個世界上有好妖，也沒有人教你怎麼分辨好妖和壞妖，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怪你。”

“我只希，我和你說完這些之后，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樣看到我就只想殺我。哪怕你在我上用上什麼法，但凡有傷人之心我就魂飛魄散也可以。我請求你，放過我。”

哪里有那樣的法。

游弋在心里苦笑一下。

更何況，哪怕沒有和他說一些，他也不是看到就只想殺了。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陸笙抬眼道，“引你來到這里的那張紙條，是我寫給你的。”

——紙條？

紙條？？！！

游弋還沒說話，一旁一直沒吭聲的赤狐卻仿佛想到了什麼，蹭一下瞪大眼睛，手腳彈不得氣得滿臉通紅。

赤狐尖破口大罵：“薔薇你個賤人！！那張紙條是你寫的？是你故意把我們騙到這里來想讓游弋殺了我？？”

“閉！”

游弋看向赤狐，神沒了面對陸笙的糾結痛苦，全是冰冷。

鎖妖繩一甩，直接把赤狐甩到了墻上，撞得赤狐當場眼前一黑。

因為鎖妖繩的緣故，赤狐的魂魄被鎖在這里，無法離出來。

就在游弋準備甩第二下的時候，陸笙忽然上去攔住他，深吸口氣道：“直接用噬魂釘，不要傷害這。”

聞言，游弋一怔：“什麼？”

陸笙道：“我來到京城我外公的時家，才發現時雨薇和我的舅媽林芳齡被赤狐和那只青狐附。赤狐給我外公下了寄生蠱，而青狐也在吸食我舅舅的氣。”

“赤狐曾屠殺過那麼多無辜的人類，又差點害死我外公，我當時就想殺了。但卻說是在原主意識薄弱的時候直接搶占這的。”

“也就是說，這原主的靈魂可能還沒有消散。赤狐死了，原主還可能會醒來。”

“這也是為什麼我拜托白薇把你邀請到這場宴會，又用紙條把你和們倆引到這里。”

“只有你手，才能將林芳齡的死因完掩蓋。你的噬魂釘也能不傷及原主的，直接把赤狐的魂魄覆滅掉。”

“……原來你考慮了這麼多。”

游弋忍不住心錯愕。

他作為捉妖師，連他都沒考慮到原主沒死這種可能，多虧陸笙剛才攔住了他。

“殺了赤狐，”陸笙的眼神同語氣一樣堅定，看向游弋，聲音出淡淡悲傷，“就算是……給慘死于手中的那些無辜孩子們一點亡靈的藉吧。”

那一天傍晚，沒能阻止那場孤兒院的大屠殺，沒能救下那麼多無辜天真的孩子，是陸笙一生無法抹去的痛。

而現在，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赤狐，今天必須要死在這里。

“薔薇！你敢讓游弋殺了我！”

出乎游弋和陸笙的意料，薔薇聽到陸笙讓游弋殺了，頓時尖起來。

“薔薇我告訴你！今天我要是死了你也會死！！你會和我一樣魂飛魄散！！”

“你說陸笙會和你一起魂飛魄散是什麼意思？”游弋聽到這話莫名心臟停跳一拍，神更冷地看向赤狐，質問道。

“不用信，只是垂死掙扎，想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跑罷了。”

陸笙不信赤狐的話。

早見識過赤狐那副惡毒狡詐的真面目，聲音冷漠道，“游弋，手吧，替那些慘死的孩子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