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院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熱飲，喝完以后，人總算是好了一點，再回樓上的走廊時，大家坐的坐，躺的躺，都睡著了。安全通道里，有一年輕夫婦卷著鋪蓋睡在樓梯旁，舒聽瀾對這夫婦模糊有點印象，孩子得了病，小板只剩幾個，急需輸，可是醫院庫告急，那媽媽著自己胳膊在醫生后面苦苦哀求，的輸給孩子，的胳膊蒼白，細得能看到烏青的管一條一條的。醫生反復強調不合適再輸，醫院庫正在積極調來，年輕媽媽哭得攤在地上，年輕的爸爸則是雙手抱著腦袋蜷在走廊的角落，一聲不吭。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多買了幾瓶熱飲，走到樓梯旁，遞給那位年輕的媽媽。

年輕的媽媽看到熱飲，雙目終于有了聚焦，從手中接過來，地捂在口，喃喃自語道：

“謝謝，謝謝”

“我家寶寶最喜歡喝這款飲料了，味很足。”

“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喝到。”

舒聽瀾心里酸得厲害，理解年輕夫婦的痛苦與絕，因為此時的，也在經歷著這些。媽媽躺在icu里，每天只能靠輸氧維持著生命，氧飽和度一降再降，無論如何祈禱著，如何求著老天爺放過一次，亦是沒用。

媽媽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醫生已經連著三天給下了病危通知。無數次地問自己，為什麼會變這樣？為什麼會變這樣，媽媽的人生，的人生，為什麼會變這樣，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啊，為什麼要遭遇這樣的劫難？

沒有答案的。

媽媽最后一次搶救時，就趴在手室外的門里，安靜地祈禱著，只要媽媽能活過來，愿意用自己20年，甚至30年的壽命來換媽媽的生命。如果媽媽去世了，也沒有活著的意義了。

祈禱是沒有用的，全穿著防護服的醫生對擺了擺手，朝深深地鞠躬表示抱歉。那一刻，天地間盡失。

不顧醫生的反對，沖進手室，抱著媽媽冰涼的，心如刀割，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媽媽的冰涼，本來就瘦弱的，躺了一個星期的icu，更是瘦了皮包骨。輕輕摟著媽媽

：“你醒醒，看我一眼吧。”

“再跟我說一句話，求你了，媽媽。”

那一夜推著椅送來醫院，一句道別的話都來不及說，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心里劇痛難忍，生生被人劈了兩半，那麼地痛，那麼地猝不及防。

醫院太平間的人來了，要把舒媽推到太平間，舒聽瀾不讓他們。

“我知道你的悲傷，節哀順變，也請理解一下我們的工作。”

“你母親是流導致的肺炎而去世，傳染很強，必須馬上火化，這間手室也要徹底消毒。”

工作人員也是無奈，有兩人扯著，強地把拉開媽媽，無論怎麼掙扎也不管用。

“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對方怒喝一聲，把往旁邊拉。

他們見慣了生死，已很難與病患家屬同生。

對于家屬而言，那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愿意用生命去換的親人，但對于工作人員而言，那不過是一尸，是一把灰。

人類的悲喜確實無法相通，舒聽瀾肝腸寸斷，而對方只是冰冷地按照流程來辦事。

被人拉開，另外的人快速把媽媽周邊灑水消毒藥水，然后推往太平間。

看著呼啦啦往前快速離去的病床，舒聽瀾天旋地轉，覺嗓子吐出一口黑的心頭，而后昏倒，不省人事了。

想，可能也傳染上了流，全酸疼，像被火烤一般。

腦袋清醒，但是卻醒不過來，睜不開眼睛。滿腦子里都是媽媽最后離開的樣子。

“媽..”

大喊一聲，驚醒了，人也從躺著忽然坐起來，坐得筆直。手上著輸管，旁邊的護士在登記著什麼。

“36度5，退燒了。”護士看了一眼溫計說。

舒聽瀾只覺得自己全都是的，許是剛才高燒退燒的過程中出的汗。

“我媽媽怎麼樣了？”問護士。

“等你簽字后....”護士不忍心把火化兩個字說出口，只在后面又說

“那邊等你簽字呢，我陪你過去。”護士看一直是一個人，有些同。

舒聽瀾沉默不語，想躲起來，不想去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護士到也沒有強求，依然在旁邊記錄著什麼，不時抬頭問問題。

“你末次月經是什麼時候？”

舒聽瀾抬頭看，不明所以。

“你懷孕了，末次月經是幾月幾號，給你做登記。”

護士看一臉煞白以及震驚到失語的狀態，心想，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末次月經？

這兩個月，生活、工作，都太多波折，太多變故，以至于本沒有在意這件事。

“有兩個月了...”回答護士的問題。

只是怎麼會？

與卓禹安一直很小心避.孕，事業剛起步，并且也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于這點上，卓禹安很尊重，再時，也會小心翼翼堅持戴上。只是有幾次，因太投，等結束時，才發現避.孕.套不知何時落了....

“胎兒大概三個月了，你可以去婦產科建檔了。”護士算完告訴答案。

舒聽瀾不自覺著肚子，一時不知是悲是喜。

悲的是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一出生就注定沒有爸爸；

喜的是，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媽媽剛離開，就懷孕了。這或許是媽媽的意思？找個人來陪。

如果真是如此，那媽媽，你到我肚子里來吧，你來當我的兒，讓我好好照顧你。

一定是這樣的，是媽媽怕孤單，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陪了。

又哭又笑，似瘋魔，護士看這樣，也不知怎麼安。

“能幫我買一杯嗎？”開口求護士，總要把自己的養好了，等媽媽來當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