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抱走,阿梨便又有些困了,眼皮子重得直往下落,還想撐著再和李玄說會兒話,李玄卻替蓋了蓋被子,道,“睡吧,我守著你。”
聽到這一句,阿梨下意識覺得很安心,思緒漸漸沉了下去,整個人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經是夜里了,沒看到李玄,倒是看見了在床邊乖乖趴著的歲歲。
小家伙一見娘醒了,立馬喊娘,小姑娘捧著臉,小叭叭的就是一堆問,“娘,你不?娘,你不?”
阿梨見到歲歲,自然也是又驚又喜,想坐起來,就被歲歲給攔住了。
小家伙一本正經道,“娘不可以起來!娘要做什麼,歲歲可以幫忙,娘生完小弟弟,很累的,要多休息……”
阿梨見這幅小大人模樣,有些好笑,問,“誰教你的?”
歲歲眨眨眼,嗯了聲,掰著指頭道,“祖母教了、爹爹教了、嬤嬤教了……”
阿梨眼眸含笑,看著歲歲掰著指頭的可模樣,心里暖暖的。
歲歲念叨完,又趴在床榻上,小臉著阿梨的手,一副心小棉襖的樣子,道,“娘生弟弟疼不疼?”
生孩子自然是疼的,但這一回,還真的沒什麼印象了,被衛臨抓了做人質的時候,是一陣陣疼,后來人暈過去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阿梨想了想,道,“不是很疼。弟弟很乖,沒讓娘疼。”
歲歲捧著小臉,聽了這句話,鼓鼓的腮幫子才回去,一臉認真道,“那我要更喜歡弟弟一點。”說完,忽的小聲道,“娘,弟弟好丑……”
阿梨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歲歲還在繼續說,“皺的,頭發也好。弟弟會不會一直這麼丑啊?”
歲歲小姑娘在心里很糾結,一方面作為姐姐,肯定是要喜歡弟弟才對,另一方面又覺得,弟弟要是一直這麼丑,可怎麼辦啊?
糾結了會兒,還不等阿梨開導,小家伙自己倒是想通了,拍著脯道,“我是姐姐,弟弟再丑,我都喜歡他。”
阿梨忍笑,只聽說過子不嫌母丑,還是第一次聽說,姐不嫌弟丑的。唔,就是不知道被一口一個說丑的兒子,是個什麼想法?
阿梨和兒說了會兒話,久不見李玄回來,便問歲歲,“爹爹呢?”
歲歲捧著臉,乖乖答話,“被一個叔叔走了。”
阿梨眨眼,“什麼樣的叔叔?”
歲歲想了想,道,“說話尖尖的,帶著帽子。唔,嬤嬤喊他公公。”
“公公?”阿梨一下子急了,李玄被進宮里去了?不會是陛下要追究那一天的事吧?
阿梨立馬就要坐起來,腳還沒落地,就見有個人匆匆走了進來,不是旁人,正是李玄。李玄見阿梨起來了,快步走過去,一把抱起,放回榻上,蹙眉道,“要什麼?”
阿梨微愣,沒明白李玄的話,倒是李玄,看阿梨這個反應,知道自己猜錯了,便改口問,“怎麼起來了?想解手?”
阿梨這才明白過來,搖搖頭,“不是。”又仰臉看向李玄,卻見他已經胡子已經刮干凈了,也換了竹青的錦袍,一改先前的狼狽模樣,又恢復了素日里的清貴模樣。小聲問,“歲歲說你被公公喊走了,我還以為你進宮了。”
李玄聞言,明白阿梨是怕自己被陛下追究,但其實那一天原本就是兩人商量好的,激怒衛臨不的話,就演一出反目的戲碼,他那一匕首,也只是看著下人,實則避開了要害的。阿梨醒了之后,他也還沒來得及同阿梨說,倒是把嚇著了。
思及此,李玄便把那日的事說了一遍,而后道,“那日的布置,是陛下同意的。陛下也只了輕傷,沒什麼大礙。”
“云潤和冬珠也已經回府了。”
“謝云憐與其生母,已經故。陛下不追究二人,對外只稱二人死于反賊起事。”
說著,李玄微頓,很快又語氣平靜道,“薛蛟也沒事。谷峰及時趕到,救了他。他雖臨時反水,但他到底卷進了謀逆之事里,陛下免了他的。”
阿梨在心里嘆了口氣,對薛蛟,以前是怕,怕他喜怒無常,后來是討厭,討厭他做事從來不顧的意愿,到如今,已經說不出是單純的怕還是厭惡了,又或許都不是。
但終究是盼著他好的。
李玄看阿梨有些失落,抿抿,撇開眼,繼續道,“還有一件事。”
阿梨被轉移了注意力,抬眼,“什麼?”
李玄微微低頭,道,“我們現在在宮里,不在侯府。你當時況很危險,只能臨時在宮里生產,后來太醫又道不方便挪,便一直住了下來。”
阿梨一愣,是覺得這屋子很陌生,但沒想過自己是在宮里住著。張了張,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李玄原本因阿梨對薛蛟的關注,有些許不虞,此時聽到這句“回家”,面卻是一暖,蹭了蹭阿梨的額頭,道,“再過幾日,等太醫點頭了,我們便回家。”
阿梨還不大習慣在兒面前和李玄這麼親昵,看了眼睜著烏溜溜的眼珠子朝這邊看的歲歲,面上一紅,卻是點點頭,輕輕應了聲,“嗯。”
李玄自然不像阿梨那麼臉皮薄,但到底了嬤嬤進來,示意抱著歲歲去休息。
歲歲被嬤嬤抱走,阿梨猶豫了會兒,才開口,“我……我和陛下……”
那時候依稀是聽到李玄的話的,他說什麼陛下的兒有很多,可他只有一個妻子,再加上陛下千金之軀,居然以涉險來救。
李玄并不意外阿梨會問,這時候也不再瞞著阿梨,點頭道,“是。陛下才是你的生父。”
阿梨雖從那一夜發生的事里,猜到了一點,可真的從李玄口里得到這個答案時,還是有些懵。一直把自己當做蘇家兒,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世,更不會覺得自己和陛下會有什麼牽連。
阿梨想了一圈,茫然開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玄卻沉默了會兒,道,“阿梨,你愿不愿意和陛下見一面。他到底是你的生父,當年的事,我也只是猜測,事實如何,只有岳父、陛下和已故的岳母知道。”
阿梨遲疑了,與其說遲疑,不如說怕。
李玄看的神,亦猜出了些,道,“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話未說完。卻見阿梨已經輕輕點了頭,“我愿意。我愿意見他。”
想到那時候,箭雨之中,陛下用子擋著,又覺得,皇帝也沒那麼可怕。
不管怎麼樣,總是要見一面,把話說清楚的。
阿梨這樣在心里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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