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緒沒有就此決定, 只那苗師和巫祝先退下。

“殿下可是想將冰心蠱用在魏二姑娘上？”顧見緒的心腹從不敢在他面前稱呼魏紫吾為太子妃。

“不，不是給我表妹用。”

顧見緒在得到冰心蠱的時候, 也有一瞬想過用在魏紫吾上, 讓任自己為所為。但隨即又想到, 萬一這蟲子實則是毒怎麼辦，雖然魏貴妃將這玩意兒當個寶, 顧見緒卻始終抱有懷疑。他不敢拿魏紫吾的命來賭。

而且，他也並不想得到一個傀儡般的人。他只希自己能得到那個位置，讓魏紫吾為選擇了太子而悔恨，乖乖回到自己邊。然後清清楚楚地知道，佔有的人是他顧見緒。

所以，對於疑心病重的顧見緒來說, 這冰心蠱是個可稱肋的東西。而且, 下蠱的風險太大, 一旦事發, 查到主使者是他, 哪怕他是皇帝的兒子，也難逃龍震怒。

顧見緒不會寄託過多希在巫蠱之，相比這些虛無的東西, 他看重的還是如何獲得實權。

可他也不能就這樣毀掉這個玩意兒，萬一真有用呢？豈非可惜了？

且據那苗師說, 此蠱最妙的就是下蠱之人也只是引，中蠱者實際控的是母蠱的所有者他得設法，讓下蠱這件事則有利；敗, 也不會損著他、追究到他。

這時突然有人來報：“殿下，週妃娘娘稱肚子有些疼，請殿下過去看。”

無非又是在藉肚子爭寵。顧見緒眼底掠過一縷厭，了眉心，決定了用到誰上，才慢慢站起。

***

大燕的第一皇家寺院是寧國寺，供奉著佛骨舍利，植著大片的金桂與紅楓，每年這個時候，楓葉連綿如天邊紅霞，灼灼曜曜，風一吹，桂花的芬芳沁人心脾。正是這秋日的好去。

太后便去寧國寺住兩日，一來祈祝國祚昌盛，二來為兒孫納福，順帶在這清爽時節，賞賞楓葉，吃些桂花糕，以暢秋志。

太后要去，宮中的高位妃嬪與皇子妃們為表孝心，自當跟去，尤其是寧國寺的送子觀音殿，也算是靈驗。

魏紫吾才被蕭令拂當眾說自己數日沒有向太后請安，當然更不可能不去，太后單獨拉了的手，走在楓葉道上，笑說：“紫吾不必太介懷他人的話，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有孝心。”

太后又道：“那些個天天來給哀家請安的人，遇到上回武舉殿試行刺的況，未必會如紫吾一般衝到哀家前面。”

“皇祖母”魏紫吾不料太后竟會如此寬，心下默默湧過暖流。

太后道：“哀家只希你多花些心思在太子上，牢記他是你夫君，務要做到與他同心合力。”

“是，皇祖母。”魏紫吾答。

眾位皇族眷先到了大雄寶殿上香，太后、皇后等人留下禮佛，皇子妃們則去了別。

週漓慧自從有了孕，就極其參加皇族聚會。從前總覺得低了蕭令拂一頭，面無，現在可算又著脯走路了。連看魏紫吾，也終於覺得有過對方風頭的時候。

快到送子觀音殿的時候，週漓慧捂著笑：“各位姐姐生不出來也不要著急，多積些德，觀音娘娘那裡心誠一些，自然就有了。”

週漓慧這一句話，可算是把以外的幾個皇子妃全都得罪了。什麼生不出來？這才親多久，至於麼？尤其是蕭令拂，沉沉看了周漓慧一眼。

魏紫吾臉上沒什麼變化，知道哪怕是走走形式，也得去一趟送子觀音殿的。是太子妃，要拜也是頭一個拜。

魏紫吾從送子殿出來，正要往藥師佛殿去，卻發現薛從悠也來了。薛從悠的品級倒是擢升得不慢，如今已是婕妤。但今日來的都是妃位以上，看來薛從悠是特地求了皇帝，應該也是盼子心切了。

薛從悠是等所有皇子妃走了才進殿的，上完香，卻見一旁敲磬的閉目僧人突然睜開了眼，道：“這位娘娘將有金龍懷”

那僧人立即止了口，做出驚駭之，薛從悠卻因那半截話心中異常地鼓跳，慢慢看向那僧人如今父親對的態度不明，不就是因為沒有孩子麼，可這僧人卻說

薛從悠慢慢道：“大師何出此言”

***

幾位皇子下朝之後亦來到寧國寺，都先拜見了太后。

太后便悄聲顧見邃近，道：“紫吾去拜送子娘娘了。”

太子其實也知道，便笑道：“皇祖母，太子妃年紀還小，子嗣倒也不用過於急迫。”

“但是你可不小了”太后說著頓住，突然用疑的眼神看顧見邃，問：“該不會是你自己不想要紫吾這樣快有孕吧？”孫兒的這個魄這個年紀，怎麼看也得是匹狼，結果跟羊似的一直啃著草，一朝嚐鮮，怕是食髓知味，不願這樣快讓太子妃有孕吧？何況太子妃一看便知是引人沉淪的姿。

饒是太子臉皮再厚，被祖母如此質疑，面上也有點掛不住。默了默道：“皇祖母想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順其自然即可。”

太后看看他，似是在琢磨他的話有幾分可信。難道他有別的打算瞞著？

轉眼到了中午用素齋的時候，眾人都往齋堂裡去。

魏紫吾經過週漓慧時，週漓慧有意扶著腰，道：“哎喲，太子妃你可小心點兒。”意思是怕對方撞到自己的肚子。

遇瀲覺得無語至極，家姑娘最隔了周漓慧有三個人遠。

魏紫吾停下腳步，看看周漓慧，語氣頗涼道：“這才剛診出有孕，週側妃就要扶著腰走路了？後邊孩子大了可怎麼辦？”

其他人早就看不慣那一副扶著腰走路的樣子，見魏紫吾諷刺週漓慧的作態，都發出了笑聲。週漓慧臉上青白一陣，實在生氣，但礙於太后對魏紫吾的寵，也不好明著跟對上。便沉默下來。

大家笑完了，便發現太子、英王、岐王到了，立即都上前請安。

這些皇子都知道太后其實就是帶著幾個孫媳婦來求子嗣的。顧見毓和顧見緒的心都頗為複雜，目不約而同落在魏紫吾的小腹。都不想要看到那裡會誕育太子的孩子。

不過，顧見毓發現，魏紫吾的心著實很好，應該是魏嶢在京里的緣故，眉眼著笑。

用完素齋回到廂房，週漓慧仗著自己有孕了，便向顧見緒哭訴：“殿下，魏紫吾自己跟太子生不出孩子，便嫉妒我！我真是害怕，會不會害我們的孩子。”

顧見緒瞥一眼：“管好你的，就沒人會害你的孩子。”

週漓慧原本還想說什麼，但被對方的目嚇得一抖，不再敢開口。

另一邊的蔣衡也來到顧見毓的廂房裡，向他請安，岐王每日都冷冰冰的，也不親近自己，知道他的個如此，蔣衡便主找話與顧見毓說笑，道：“殿下，週漓慧惟恐別人不知道懷孕了似的，這才多久，便扶著腰走路。”

又道：“我猜，下一個應當就是太子妃有孕了。的子骨，在我們孩中間歷來都是算好的。”蔣衡和魏紫吾以前自然也認識，只不過不算太悉而已。

蔣衡見顧見毓面沉沉，似乎比平時還要冷漠，也忽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岐王當然是不希太子先於他有子嗣的吧。可是，既然岐王這樣介意子嗣，為何還不與圓房。

新婚夜裡，顧見毓酒喝得太多。第二日清早兩個人試了試，怕痛，因太過張，他嘗試了未功之後，便乾脆下床，弄個假元帕向皇后差了。說起來，雖然有自己的責任，但蔣衡也覺得有些委屈。

太后只在寺裡住了一晚，魏紫吾隨侍之後，便回了侯府。

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魏嶢。走到書房外，卻見魏昊正好拿著一封信，想來是要給魏嶢。便道：“給我吧，我給爹爹帶進去。”

魏昊自然不好拒絕，魏紫吾拿起信看了看，卻認出外封上的字是章蘊長公主的筆跡。

趕著信進了屋，魏嶢看到，道：“婼婼回來了。”

魏紫吾嗯了聲，想了想問：“爹爹你，你不會真跟長公主有什麼吧？”

魏嶢先是為魏紫吾的問題微怔，似是不明白為何突然提到長公主，還問這般奇怪的問題，隨即看到對方手上的信，才大致了然。

魏嶢沒有打開看容，直接將信遞到了銅燈上，火舌一，化為灰燼。

“不要瞎猜。能有什麼？”魏嶢表平淡，道：“婼婼，我有話與你說。”

魏紫吾看了看那被燒毀的信，微怔道：“爹爹你說。”

這時已是傍晚，殘霞漫天，魏嶢來到窗邊，看了會兒殘霞，似是在做很艱難的考慮和決定。

在魏紫吾的印像中，爹是極為決斷的，幾乎沒有過這般猶疑的時候，心下好奇，便追問道：“爹，你要說什麼，快說啊。”

魏嶢回過，眼裡的猶豫已消失，他終究只是道：“我再過兩日便要離京了。”

“就要離京了？”魏紫吾不敢相信問。父親回來還不到半個月，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他不會留太久，但魏紫吾仍沒想到，分別竟來得這樣快。

在的心裡，爹爹彷彿是昨日才回家一般。

“嗯，在原先東突厥的地方上出了些子，西突厥也暗中在做手腳，皇帝同意了讓我回遼西去。”魏嶢也清楚，其中太子定然也出了力。

魏紫吾便道：“爹，我捨不得你走。”這一別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見。明明理智上知道爹現在離京是最安全的，但上依舊難以割捨。的眼眶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變紅了。

魏嶢冷峻的面容有一容，看看對方，卻沒有說什麼。

他只輕輕拍著魏紫吾的背，安低落的緒。然而他越是安，魏紫吾看起來反倒更加難過。令他一時都有些想改主意。

太子這時便被魏昊帶進庭院。魏昊上前道：“侯爺，太子殿下過來了。”

魏嶢自是“請”。

魏紫吾看著走進屋裡的太子，問：“殿下，你為何也過來侯府了？”看到這個男人，心裡有種奇異的。以後，或許能陪著最長久的，真有隻有對方？

顧見邃看著魏紫吾微紅的眼皮，道：“過來找岳父說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