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電話那頭的李母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把你親孫子給毒死了！」

「親孫子？小潔生的不是孫嗎？」

「你真的是有夠歹毒的！」李澤咆哮道，「懷的是兒子！但因為你給喝的那葯！當晚兒子出生以後就病危了！而因為你把我給走！沒有家屬在手同意書上簽字！直接導致你孫子離開了這世界！後面小潔就領養了個一出生就被媽媽拋棄的嬰！也就是薇薇！」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千真萬確！」

咣啷！

嘟……嘟……

在聽到咣啷一聲后，李澤聽到的只剩下電話中斷的嘟嘟聲以及妻子的哭泣聲。他沒有再打電話過去，而是依舊盯著地板。就算他妻子做了很多錯事，但就生孩子這件事而言，錯的卻是他和他媽媽。要是他媽媽別輕信菩薩的話，認為他妻子懷的是兒，那也不至於心狠手辣地騙他妻子喝下墮胎藥。要是當時他有盡到丈夫以及父親的義務，一直守在產房外面的話，他就能第一時間在手同意書上簽字，這樣或許他兒子就能活下來。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在出生后十五分鐘就死掉，而罪魁禍首還是他和他媽媽，李澤都很想直接一刀捅死自己！

而這時，他才明白妻子為什麼要欺騙他，說兒子已經被調包了。

原來，只是為了不讓他和他媽媽承心理煎熬。

當初薇薇出生之後的十幾天裏，他妻子不就流淚。

那時候他妻子是說因為當媽媽了所以才喜極而泣，可李澤現在才明白他妻子是因為失去兒子才不以淚洗面。

想得越多，李澤越是自責，自責到連轉過面對妻子的勇氣都沒有。

聽著妻子那漸漸微弱的哭聲，李澤的拳頭握得非常。

「王八蛋！」

罵出這個字后，李澤雙拳直接砸在了地板上。

這時，他那靠在門上的妻子開口道：「其實在我們開始養薇薇以後，我就想跟你離婚了。」

聽到妻子這話，李澤只是眉頭皺得更，但卻沒有回頭，更沒有回應。

長長嘆了一口氣后，任由眼淚溢出的丁潔道：「但當我看到你跟我一起悉心照料著薇薇，有時候還半夜三更起來幫換尿布，並我好好睡覺時，離婚的念頭就離我越來越遙遠。那時候我就在想著，有些事確確實實已經發生過，就沒有必要再去糾結。我確實是這樣告訴我自己的，可每每想到在我懷中死去的兒子時，我心裏還是特別難。而且一開始你媽媽本就不待見薇薇，所以我恨恨到甚至希出車禍橫死的地步。後面生病到躺在醫院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我是真的不想管，我甚至覺得這是惡有惡報。但因為始終是我婆婆，所以我還是選擇待在醫院裏照顧。要不是我這麼做，不會知道我是個好兒媳，更不會對我以及薇薇好。只是每當看到逗薇薇笑，或者是喂薇薇吃東西時，我只會覺得很諷刺。把孫子給毒死了，卻對一個並非孫的小孩子這麼好，這真的是很諷刺。」

聽到妻子這話后，李澤慢慢站了起來。

轉過看著顯得有些憔悴的妻子，李澤問道：「是不是到現在還恨著我？」

「在薇薇半歲之前，我或許還恨著你。」

「那之後呢？」

「之後我就像以前那樣著你了，」丁潔喃喃道，「其實換位思考的話，我能理解你當初為什麼趕回家。你以為你媽不行了，所以就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看完之後再回醫院來陪我。畢竟在你眼裏，我應該不可能在你離開醫院的那半個小時里生下孩子。可惜啊，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或者我能預料到的。」

「我前幾天扇了你一掌，還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你是不是又想和我離婚了？」

「如果我想和你離婚，我就不會把真相說出來了，」丁潔道，「在我知道要是不說出真相，你就會和我離婚的前提下，我當然是選擇說出真相。只是我真覺得我不應該把真相說出來，或者是你不應該打電話問咱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這樣的刺激。」

「我想知道很多真相，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哪些。」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

「如果可以的話，希你能告訴我。」

「我暫時不想說，」抱著膝蓋並將臉蛋在膝蓋上后，顯得有些孤單的丁潔道，「我想和你分居一段時間，用這時間來理清我們之間的一些事，也順便理清我自己心裏的一些想法。我是一個自作聰明的人，所以我總覺得我有些事真的做錯了，就好比我和廖俊超做了那樣的易，又好比我把服給了林宇南。其實有時候我又很慶幸，慶幸自己以德報怨后得到了該有的回報。所以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場沒有預兆的冒險，總是會發生一些讓你憎恨的事，也會發生一些讓你為之歡呼雀躍的事。」

「告訴我那些事的真相，」李澤道，「只要你沒有背叛，我絕對會原諒你的。」

「呵呵，」很無力地笑出聲后，丁潔道，「老公，咱們先分居一段時間吧，我累了。」

聽到妻子這話，李澤眉頭皺得更加。

換做以前，他會直接迫妻子。

可因為兒子的死，此時的李澤卻不敢再迫。

看著孤單得好像一片枯葉的妻子，李澤問道：「我搬出去住，還是你搬出去住？」

「你吧，」丁潔道，「孫老師已經去了青州，那老公你就可以直接住在孫老師那邊了。我是覺得只有我才能照顧好薇薇，所以我是想盡量陪在邊。就算不是我們的親生兒，但緣這種東西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之間的羈絆。這個社會每天都有兄弟姐妹爭奪家產的事發生，在這些人眼裏，緣反而像是一種恥辱的象徵。所以啊，對於我來說，我向來不看中緣。」

「你要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真相？」

丁潔沒有吭聲。

見狀，李澤問道：「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告訴我嗎？」

丁潔依舊沒有吭聲。

「我們是夫妻，」李澤道，「只要你婚沒有背叛，那我就可以原諒你所犯的任何錯。我已經放寬我的要求了，所以我希你能告訴我那些事的真相。」

說話的同時，李澤已經朝妻子走去。

在李澤快要走到妻子面前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他爸爸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