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喬聞言反而安心下來。
本就擔心李歸晴因為這件事而驚到,如今聽了黃嬤嬤的話,便放輕腳步,慢慢走進屋子去。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侍們抬頭看見李珺喬進來,正要行禮,卻被用手勢制止了。
現在房門的位置,朝屋子看了一圈,最后目停留在一個角落。
只見李歸晴正蹲在屋子的墻邊,似乎在看著十分有趣的東西。
對李珺喬的靠近毫沒有覺察,反而十分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墻角的地面沾有數滴質粘稠的,一隊螞蟻正圍著那幾滴琥珀的轉圈。
李珺喬見狀便猜出了那些滴落地面的,大概就是蜂一類的質,才會使得螞蟻顧。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長松居的婢在取用蜂的時候無意灑落,還是有意為之。
李珺喬在李歸晴后默默地觀察了片刻,也沒有驚,看完又悄然出去了。
看到一屋子的奴婢都愁云慘淡的,便跟黃嬤嬤囑咐道,“黃嬤嬤,回頭你也跟屋子里的丫頭婢說一聲吧,就說今天的事誰也不會到責怪,免得們擔驚怕,惶惶不可終日的。”
黃嬤嬤點了點頭,神卻有幾分為難。
李珺喬見似乎有話想說,便直截了當地問了句,“黃嬤嬤,可還有其他事?”
黃嬤嬤正是猶豫不決之時,本想過些時日再跟李珺喬提起這件事,但沒想到今天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說到底還是的失職,沒能看好長松居的人,竟讓李歸晴走近月容居。
也不知道現在向李珺喬提出這個請求是否恰當,所以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珺喬很見黃嬤嬤像如今這般為難的樣子,只覺得心中必定有事。
于是李珺喬手輕輕拉過了黃嬤嬤的手,語重深長地對說,“嬤嬤,你看著我長大,也知道我說話向來直來直去的,你要是心中有什麼想法,就盡管說出來吧,不必顧慮什麼。”
看著黃嬤嬤眼皮低垂,輕,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馬上猜到是關于李歸晴的緣故。
于是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句,“當日姑姑咬你的傷口,可還會作疼?”
原本李珺喬不過隨口一言,卻沒想到惹來了黃嬤嬤臉一變。
幾乎是下意識地,黃嬤嬤迅速從李珺喬的掌心回自己的手。
不經意地手臂的作惹來了李珺喬的注意。
李珺喬馬上捉過黃嬤嬤的手臂,把的袖撥了上去,眼前的一幕卻讓無比震驚。
只見那條皮松弛的手臂上,布滿了牙印,麻麻的,說也有七八個之多。
而且那些牙印無一例外咬得很深,有些已經結痂了,有些卻還留有微紅的印記。
可以想象,那些牙印都不是同一天留下的。
李珺喬忍不住睜大眼睛,不敢想象眼前的景象。
黃嬤嬤則慌忙撥開李珺喬的手,把卷起的袖重新放了下來。
李珺喬渾抖,問了句,“這些都是姑姑咬的?”
黃嬤嬤見這件事瞞不下去了,只好坦誠自從去照顧李歸晴的起居飲食以來,才發現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突發暴躁,沒有征兆,也沒有原因。
唯一相通之點,就是往往在夜深闌靜的時候。
就像一頭突然發狂的獵犬一般,逮到邊有誰,便會咬誰。
照顧的丫頭婢,幾乎都被咬過。.net
“發生這樣的事,你們怎麼不說?!那祖母知道嗎?”李珺喬連忙問道。
“老太太自然知道,有一次夜里去看晴小姐,剛好遇到晴小姐發病,差點就咬著老太太了。要不是我們死死拉住晴小姐,只怕連老太太都遭殃。”黃嬤嬤嘆了一口氣。
“那祖母既然知道姑姑的況,又是怎麼說的?再說了,李大夫不是也有給姑姑開明竅通智的藥嗎?我聽祖母說過還是有效的啊……”李珺喬追問道。
黃嬤嬤卻是搖了搖頭,“晴小姐馬上要咬著老太太時,我們幫忙拉開,事后老太太還責怪我們對晴小姐太過暴,容易傷了。”
“那個時候,老奴就知道,即使我再說什麼,大概老太太也不會聽得進去。”
“于是,老奴只能在老太太跟前的時候,時不時有意出滿是傷痕的手臂,老太太明明看見了那都是牙印,卻從沒說什麼。”
“至于李大夫的藥,的確讓晴小姐比往日要聰明一些,也能斷斷續續說些話了,但卻依然不能緩解突然的狂躁。”
李珺喬靜靜地聽了黃嬤嬤講述這段日子發生的點滴,甚至無法想象那麼多個寂靜無人的夜晚,一把年紀的黃嬤嬤竟然著這樣的折磨。
只是,這些從來都不知道,李太君也從來沒跟提及過。
這無疑顛覆了李太君在心中一直一來的形象。
在李珺喬眼中,李太君睿智果敢,在解決李珺悠和何家和離之事,便能看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是有大智慧的人。
然而卻有一個肋,那就是李歸晴。
但李珺喬只知道李太君這些年心思都在尋回李歸晴,卻沒想到李太君為了彌補失蹤三十多年的李歸晴,竟如此毫無底線地護佑。
甚至連黃嬤嬤所的委屈和苦楚,也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無疑讓李珺喬大失。
于是問了黃嬤嬤一句,“今日我既然知道這件事了,便不會袖手旁觀。李大夫那邊大概還不知道姑姑的況,等過幾天大娘子的子好一些了,李大夫得空了,我便會和他商討一下關于用藥之事。”
“嬤嬤要是實在不想呆在姑姑邊了,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我可以馬上安排其他人去照料姑姑,也會讓新人多注意些,莫讓姑姑傷著了。”
“如果嬤嬤沒意見的話,嬤嬤可以到我的梨香榭去,我邊正缺嬤嬤這樣心思細膩之人。”
黃嬤嬤知道李珺喬一心為著想,但知道自己已經老邁,除了一些為人世的經驗以外,也沒什麼能夠教給李珺喬了。
更何況李太君已去,李珺喬邊也有徐嬤嬤看著,實在用不上做什麼。
于是,衡量再三以后,黃嬤嬤還是把那句在腦海反復浮現的話說了出口。
“二小姐,老奴大半生在李府,如今老了,只想回鄉下落葉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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