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秀猛地掀了蓋頭,便看見許多雙眼睛正著自己,有同有嘲笑有不解更有果然如此的得意。
「姐,你怎麼不看看你的新郎呢?我說過,他會是舉世無雙,天下獨一無二的。」顧蘭慧懶散地走過來道。
顧明秀向門外,高大的駿馬,馬脖子上綁著紅的喜巾,紅紅的八抬花轎,迎親的嗩吶,屬於世子妃該有的儀仗,哪哪都沒問題,唯一不見的是應該出現新郎沈逸夏,頂頭的那匹駿馬上,一隻綁著大紅喜巾的大公正目不轉睛地看著。
「新郎是只大公,哈哈哈!」顧蘭慧放肆大笑!
然後,許多看熱鬧忍了許久的人也跟著大笑。
「這就是你要嫁的貴人,你要嫁的高門,原來是只大公!」顧蘭慧笑得捂住肚子,眼淚都出來了。
流淌著的似乎會都凝固了,手腳發麻,心臟似乎也停止了腳,渾冰涼。
不知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這就是他說的,要護寵一生一世?他的寵原是這樣的嗎?
不對,在農村也有過沖喜新娘與大公拜堂親的,今天是八月十二,莫非他的病提前發作了?
因為病重,所以不能親自來迎娶?
如果是這樣,那大公就大公。
牽頭馬的是權叔,當顧明秀過去時,權叔很快走過來,向行禮道:「世子妃莫怪,他……實在來不了。」
「他病得厲害嗎?」也看見過他如同一個死人般躺在床上的樣子,他發病時,確實很嚇人,此時的,更多的是對沈逸夏的牽掛與擔心。
權叔言又止。
顧蘭慧道:「病了?今日又不是十五,誰不知道英國公世子每月十五才會病發。」
「你真的很聒噪。」顧明秀反手一掌拍飛顧蘭慧。
「阿秀……」顧知遠匆匆趕來。
「爹……」顧蘭慧捂著肚子。
「閉!」顧知遠道。
盧氏一把扯掉顧明秀紅蓋頭:「什麼親,難道真的嫁不出去嗎?」
顧知遠一把拉住:「你瘋了嗎?都什麼時候了,親的轎子都來了,世子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顧炫暉:「人生能有什麼事比親更大?要用一隻公來代替自己迎娶一起共渡一聲的人?」
「顧炫,你怎麼也跟著起鬨,別和你娘一樣,阿秀,蓋上蓋頭,公又如何?英國公世子妃的名份還是你的。」顧知遠道。
「名份有什麼用?沈逸夏口口聲聲說對我家阿秀好,到頭來弄只公來辱,什麼好?都是假的。」盧氏大怒道。
不是病了,那他怎麼了?被挾持?有權叔還有那麼多暗衛護衛,皇城下,誰敢挾持他?又誰能挾持他?
顧明秀的心紛如麻,耳畔不停迴響著他對自己說的話,人的樣子,清澈湛亮的眸子,熱烈又略帶戲謔的眼神,他靠著的肩一起看月亮的樣子……
「我們不嫁,阿秀,跟哥回去。」顧炫暈一把拉住顧明秀:「來,哥背你回去。」
「世子妃!」權步上前一步道:「還記得你在湖州答應過世子什麼嗎?」
報恩,那時們兄妹在大街上被劉通判圍住,是他解的圍,追上他的馬車說,要報答他。
再後來,盧氏認罪,去坐牢救出顧炫暉,那個冰冷的雨夜,心如枯井,孤寂怨痛。
是他在大街上撿了,然後劉行知撤告。
再後來……
他護良多,甚至讓不知不覺深種。
「世子妃想反悔嗎?」權叔道。
「你想反悔嗎?」這句話,他也問過好幾次。
從未想過反悔,哪怕知道嫁過去會為他的一味葯,也未反悔。
就是從沒想到,他會用一隻大公來迎娶!
比讓當葯還令難堪,可以為他獻出生命,卻不是這樣沒有尊嚴。
「阿秀,別鬧了,上轎吧。」顧紅英過來道。
盧氏怒目而視:「大姑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之事?所以,最湊熱鬧的你這幾日竟不曾上門,只在今天過來,就為了當說客的麼?」
顧紅英道:「要知時務,難不你們想毀婚?」
顧炫暉道:「為何不敢?」
「好端端的為何要毀婚?英國公府並沒有做錯什麼。」顧紅英道。
「這還不算做錯?大姑是讓阿秀嫁給一隻大公嗎?」顧炫暉怒道。
顧紅英:「那我問你,三六聘可了一樣?親該的有禮數可缺了?英國公府並沒有違約,你憑什麼毀婚?」
「你看過哪親時,新郎不來迎娶的?弄只公來,他當自己是公嗎?」顧炫暉道。
「世子不適,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親前,你們也是一清二楚的,又不是沒有新郎無法親自迎娶,請兄弟或者大公代替的。」顧紅英道。
「那他也不是獨子,為何沒有別的兄弟替代?」顧炫暉道。
「難道你忘了?三公子重傷未愈,大公子早就親,不合適,不然你想讓八歲的四公子迎娶阿秀?」顧紅英輕嗤:「當初是阿秀自己鐵了心要嫁,說是要報恩,如今國公府什麼面都給你們了,世子是真有難才會如此,阿秀,這還沒嫁呢,這點委屈就不了了?」
顧炫暉還想理論,顧明秀道:
「哥,我嫁!」
那個人,或許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待那麼好,事事為著想,若非真有難,又怎會捨得辱?
顧炫暉怔住,眼圈泛紅:「阿秀,你不用為了家裏委屈自己。」
家世懸殊,本就是高攀,英國公府可以辱顧家,顧家卻不敢悔婚,就算顧明秀不肯嫁,顧知遠乃至整個顧家都會著上轎。
勉力抗爭的結果會讓父親和顧炫暉為難,甚至前途阻。
「這才對嘛,阿秀向來識時務。」顧紅英道。
顧明秀淡淡地看了顧紅英一眼。
無波無瀾,卻有種莫明的冷意。
顧紅英的心了一下。
「阿秀……」金玉妍拉著顧明秀的手,眼淚汪汪:「三天後,相公接你回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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