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淺笑，起來時，還問皇帝：「臣妾擔心有一句話，今日不問，就再也沒機會了。」

皇帝面寒：「什麼話？」

「皇上可有全心全意相信過一個人？」嘉問他：「不帶任何算計的這樣一個人，皇上有過嗎？」嘉曾經覺得，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可想在想想，真是悲哀，皇上這一輩子可能一個人也沒有吧。

從他十幾歲設計回宮開始，所有人在他眼裏，都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就算有，那也是最淺薄的那種。

皇帝似乎惱怒，大聲呵斥著讓人把給拉下去，嘉依舊笑著，直到出宮，都沒有再說什麼。

出宮時遇見了姜宴，姜宴還特意行了禮，嘉憐看著這相當於半個兒子的姜宴，笑道：「放心，你只管安心當你的太子，再不會有事了。」

「貴妃娘娘……」

「袖兒，你要好好待，這天底下能這般掏心掏肺待你的姑娘，往後去可不多了。」嘉想到陳言袖，笑容里多了份苦，在姜宴看出來之前，便離開了。

姜宴著的背影，看著賢妃也出來了，心都提了起來，擔心皇上已經死了，賢妃只揮退了旁人，跟他一邊走一邊道：「皇上答應明晚給一炷香的時間，讓我們去接小衍離開。你去通知其他人，明晚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先送他離京，其他的日後再說也不遲。」

「好。」

姜宴想到樓衍總算是能離開，鬆了口氣，可心頭卻又像是被什麼住了一般，送了疲憊的賢妃回去后，他才接到蘭宇來報，說最近蕭王府又開始有人進出了。

姜宴知道一定是扶桑的人，若是自己登基之前，扶桑摻和進來，就不好了。

「齊國的宸王殿下可還在京城？」姜宴問道。

「在，就在驛館住著，不過最近好似一直在為國師的事奔波。」蘭宇道。

姜宴想起方才母妃的話，立即出宮去了。

夜微沉，夜裏一陣暴風雨後，第二天天一亮，便出了個大太，而魏祈章也接到了陳家傳來的消息，說今晚有機會接樓衍出宮。

魏祈章見到魏如意時，倚在窗邊想著什麼，棗紅的長衫像極了嫁，烏黑的長發只用一支墜著紅寶石的簪子挑了兩縷挽了起來，雪白，明眸帶著憂傷的著窗外，就好似一縷冬日的青煙，的縹緲虛幻，好似隨時都會飄走一般。

魏祈章的手不自覺了下，才上前道：「如意，有消息了。」他將皇帝準許眾人今天晚上行的事兒說了，才道：「我已經問過陳將軍，今晚他會親自帶人護送，城門也不必擔心，我會人打開的。」

「真的嗎？」魏如意瞬間雀躍起來，從暖踏上跳下來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到了魏祈章跟前來著他問。

魏祈章淺笑：「當然。」說完，特意把拉到了暖榻邊，把按在了暖踏上，才道：「我還能騙你不，今晚就能見到他了，待到天一黑，我們就立即出城去城外等。」

「好。」魏如意左思右想，又道：「皇上此人手段毒，說不定他會出爾反爾，到時候……」

「你就放心吧，國師府的人已經召集眾多高手了，一炷香的時間綽綽有餘，而且皇帝暫時不敢反悔的，就算在城外出什麼靜，也還有我們呢，不會有事的。」魏祈章安道：「不過下午我要先送大姑父和大姑母出城，你要安心在魏府等我，不要跑，不然計劃打了，到時候我們還要照顧你。」

魏如意聞言，當然不敢輕舉妄：「我知道，我就乖乖在府里等著。」

魏祈章溫和的笑笑：「好。」說完，這才轉出去了，而魏如意則開始指揮著雪無痕出去買各種應急的葯了，還有衍哥哥的解藥……

魏如意從一個隨帶著的小盒子裏拿出一粒白的藥丸來，這是用了剩下的仙靈果加上上次龍鬚草沒用完的須做的，再加上其他的各類藥材一起，才做了這麼一顆，再給兩日時間，就能做出剩下的一顆，兩顆同時服用下去，衍哥哥的毒不說能完全解了，但也一定會控制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慢慢研究大姑父給的那個功法了……

想到這裏，魏如意又重新鼓足了希，開始細細準備剩下的東西了。

魏祈章一路護送魏淑和孟昶出城，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但魏淑和孟昶不知道的是，剛出京城不遠，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何人敢如此放肆？」魏祈章按住腰間的劍，攔在道路中間的馬車裏卻只傳來一個人的笑：「魏大人，好久不見了。」

魏祈章聽著這聲音，微微一愣，這是以前藏在蕭王府的那個人——拂！

「怎麼是你？」

「當然是我了，今兒我既來了，你也該知道，我從來不白費功夫，今日既然來了，要麼你答應與我合作一件你一定會高興的事，要麼，留下這位孟大人的命。」拂隔著簾子看著魏祈章冷沉的臉，角冷冷揚起。

魏祈章皺起眉頭，難道之前鬼鬼祟祟盯著魏府的人，就是拂的人麼，怎麼會跟大姑父結仇？

正想著，孟昶自己就白著臉揭開了車簾：「章兒，即是娶我的命，便由取吧，你送你大姑母離開。」

魏淑白著臉哭得不能自己，孟昶只堅定的打算從容赴死，反正在發現婁若的后他就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

魏祈章拉住他：「大姑父，且先等等。」說完，他跳下馬車，他倒要看看拂到底是什麼目的。

下了馬車后，魏祈章走到拂的馬車旁，寒聲道：「你想與我合作什麼？」

「簡單，我不但可以順著你的計劃，讓你功的帶走魏如意，還能幫你一勞永逸解決掉榮王這個礙眼的絆腳石，怎麼樣？」拂笑看著他，既來，就相信魏祈章一定會答應的。

「榮王與我無關……」

「是嗎，榮王不死，你以為你能順利離開京城嗎？」拂問他：「蓮心被他控制著，榮王不死，蓮心這個丫頭永遠不會全心全意跟你走吧。」

提到蓮心，魏祈章微微擰眉，他雖然沒想過要如何待蓮心，但的確不希蓮心繼續被榮王控制著。

「你也想殺了樓衍？」魏祈章問完，才有些詫異，自己為何會關心樓衍的生死，明明一開始，自己是盼著他死的。

想起樓衍那日在牢裏說的話，魏祈章抬頭看著馬車：「我不會跟你合作，若是如意知道我與你合作而害死了樓衍，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魏祈章說完，轉便拔出了劍來。

拂看到他，一點也不會驚訝的笑：「我了解你，魏祈章，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會殺樓衍，你放心跟我合作吧。」說完，便馬車走了。

魏祈章看著的背影離開，一時都有些猜不了到底想搞什麼鬼了。但如意，他一定要帶走，否則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而且，樓衍邊也早已經不安全了，就連那個人都被別人利用了，樓衍只怕自難保。

看著拂離開，魏祈章送孟昶夫婦到了下一個縣城，確定平安后這才打道回府了。

回到京城時，陳家和姜王府已經將樓衍要順利離開京城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靈犀跟二師父已經帶了幾十個高手在城外等候了，趙霽更是答應姜宴的主意，跟他一起宮拖住皇帝，不過在這之前，有一件事已經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了，那就是傳遍大街小巷的皇帝的悔過書！

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不敢明面上大聲說，就貓在家裏悄悄的說，而提起秦家，無一人誇不好的，甚至還有人跑到原來的秦府門口燒紙燒香祭拜的。

而唯一冷靜的，就是此時在天牢裏的樓衍，他只期，魏祈章已經順利帶走了如意，因為他知道，真正的風雨，一定是離開京城以後。

「星兒……」

樓衍過那扇窗戶，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夜，的已經疼到慢慢麻木，毒素已經擴散開了，這樣暗的地方，皇帝稍微些手腳，他的本熬不住，況且自己這幅軀，早就熬不住了。

皇宮，皇帝也覺得自己的有些熬不住了。

他命人一封接著一封的寫詔，可寫著寫著，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老鬼立即抓了太醫來，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父皇，您還好吧。」姜宴看他這幅樣子，再看跪在地上面平靜的太醫，知道肯定是母妃下的葯起作用了。

「朕沒事……」皇帝一把將他推開，才冷冷盯著老鬼：「時辰快到了嗎？」

「快了。」老鬼回道。

皇帝角冷揚起：「好，將天牢的人撤走，剩下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老鬼看了眼皇帝的：「皇上，可要再傳太醫來？」

「不用，你立即去！」皇帝呵斥出聲，老鬼想起之前皇帝的囑咐，應下，轉便出去了。

姜宴和趙霽都站在養心殿裏，皇帝喝了口茶漱乾淨了裏的腥味，倚在床頭，道：「宸王殿下不想去以前齊妃……你姑姑的宮裏看看嗎？」

趙霽面微沉，皇帝想支開自己……

「來人，帶宸王殿下下去看看，朕跟太子有話要說。」皇帝寒聲道。

趙霽即便想留，也沒了留的理由，因為姜宴也沒開口。

趙霽退下后，皇帝才道：「朕知道，朕命不久矣。」

「父皇……」

「你放心，朕不會怪你，也不會怪你母妃，但太子，朕有幾句話，你一定要記清楚。」皇帝咳了幾聲，勉強忍住，才繼續道：「朕做了幾十年皇帝，有些道理，別人是不會懂的，只有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才會懂。」

姜宴沉默了。

皇帝這才道：「坐上這個位置后，不要再奢還有全心全意待你的人，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的權利，去制衡朝中的勢力，不論誰獨大，都不是好事。你雖不如你其他皇兄們優秀，可正如樓衍所說，太平盛世，不需要你打江山，你守好這萬里河山就行。」

「兒臣明白。」

「你不明白，你還太心，所以朕替你做了安排，朕的詔裏面說了，朕去世三個月之後，便舉行全國選秀，你不僅要將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的兒們招宮裏來，更要懂得用這些人們的恩寵，來制衡這些大家族，否則這片江山，你穩不住的。」皇帝冷冷道。

姜宴想起陳言袖來，自通道：「太子妃會替兒臣打理好的……」

「朕現在要與你說的第二件事，就是不要立陳言袖為後。」皇帝冷冷睨他。

姜宴訝異，皇帝卻是冷笑：「你果然不明白，陳家敢為了樓衍屢次反朕，若是陳言袖還坐上皇后寶座，你這個平庸的皇帝還有幾分本事對付陳家？姜王府雖然忠心，可姜家除非大事，不會手，魏家就更加不必提，那些老大臣們，因為樓衍也向著陳家，你若是還扶陳家，你怕是傀儡也做不。」

姜宴愣住，他從未這樣想過，可言袖雖好，但陳家的確與他不親近，而且陳家幾位將軍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可皇后之位不給言袖，還能給誰？

「時辰差不多了。」皇帝看了眼屋外，夜暗了下來，樓衍這會兒應該被接出大牢了吧。

皇帝瞇起眼睛冷冷一笑，樓衍，你把朕這樣，以為朕還會放了你麼？

靈犀接出樓衍后，馬車一路往城外去，路上不但聽得到刀兵相接的聲音，可有陳家的人開路，還算順利，一直到出了城門，靈犀才微微鬆了口氣，道：「尊上，我們先去木屋跟二師父和牧雲匯合。」

「如意呢？」樓衍倚在馬車邊，輕輕問道。

「夫人跟魏公子在一起，很安全。」靈犀手心微微了些，沒把阿忠阿義的事告訴他，只想趕快讓他安全，卻不知魏如意這會兒已經被魏祈章帶到了那林中木屋，那是二師父留的地方，既安全，周圍是林又容易躲避敵人追殺。

魏如意剛到，就見到了早早等著的二師父和牧雲，高興極了，背著自己的小包袱就跑了過去，可牧雲看到時，負在後的手卻已經慢慢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