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拂塵的玄機子抬手一掌擊在他的肩頭,“斷你手勁腳筋,廢你武功,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高坤苦痛的嘶吼聲中,約聽到玄機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之后他便昏迷了過去。
玄機子為什麼這麼恨他?
他并沒有對玄機子做過什麼呀?甚至因為上次玄機子幫他求,讓他免于被逐出皇宮之事,他還對玄機子有那麼一些改觀……可玄機子的聲音里,像是對他恨之骨?
斷了手筋腳筋,被廢了武功的高坤被人帶走。
穆青青在寢殿的一角,此時已經胡的套上了服。
只想讓眾人都忘了的存在,忽略了才好。
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原本一切都照著的預想在發展。宣文秉回被召回,宣家會被流放。在流放的路上,倘若是出點什麼意外,讓煙雨死無全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不管是留在天朝,還是回到西夏,都可以過著讓人敬仰,讓人艷羨的生活。
為什麼……為什麼忽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明明剛剛還是晴空萬里,轉瞬間就暴雨雷鳴?
穆青青抱著自己的膝蓋,在屏風的后面。頭埋的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剛才高坤被斷手腳筋的淋淋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高坤武功高強,卻不是那看起來瘦弱道士的對手。
自己一點功夫都不會,如今高坤都不在了,皇帝也死了,誰還能護住?
劉素?劉素還在臨安!只要能混出皇宮,找到劉素,就能跟著劉素回到西夏,做的皇后。
再也不想著算計煙雨了!再也不要回天朝了!
讓這些人都忘了吧,看不到吧!這樣,就能躲過今天這一劫,就能混出宮去,就能回到以前那食無憂的日子里了。
其實煙雨說的不錯,是一直不知滿足,不惜福,比之大部分人,食無憂,份高貴,且一直有對好的人在邊,很幸運了已經。
如今知道惜福了,知道自己曾經是錯了……
能不能,能不能再讓幸運一次……以后再不敢這樣了……
顯然上天是沒有聽到穆青青的心聲。
一雙黑的皂靴停在了穆青青眼前。
穆青青抱了自己的雙膝,好似這樣別人就能看不見似的。
“這不是穆青青麼?曾經的臨安花魁,皇帝寵妃?”冷颼颼的嗓音從頭頂飄落下來。
穆青青抖著抬起頭。
眼淚讓致的妝容變得一塌糊涂。
看到路南飛那張沉的臉時,的心好似猛的被人扎了一刀一般,從未有過的害怕,恐懼溢滿心頭。
咽了口口水,“路,路大人……”
“你與我家夫人的恩怨,我不興趣。可你這次居然算計到了我家公子的頭上,算計到我家老爺頭上,你覺得,你還有活路麼?”路南飛微微彎下子,冷冷的看著穆青青,挑著眼角說道。
穆青青抱自己的雙膝,“路大人,我,我可以解釋的!不是我,我只是被人利用,真的,對……對了,是高坤!高坤利用我!”
路南飛忽而搖了搖手指頭,“我可不想聽你解釋,自有皇城司審訊之人等著聽你的解釋。”
路南飛一揮手,立即有侍衛上前,將穆青青從地上抓了起來。
“路大人,路大人不要這樣,我和煙雨是朋友,是姐妹……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被利用的!我以后不會再和煙雨為敵了,也不敢肖想宣紹了,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穆青青掙扎著朝路南飛喊道。
路南飛看一眼,“你是被利用的?”
穆青青連連點頭,“真的,真的是被利用的!我是無辜的!”
路南飛諷刺一笑,“那劉素之人,你可認識?”
穆青青倏爾瞪大了眼睛,劉素?路南飛連劉素都知道了?
劉素被抓了?
那不是的老底都已經了?
穆青青驚詫之際,已經被人帶離路南飛面前。
路南飛回眸,看向那被風托起的輕紗薄帳之,盤膝而坐,雙手放在膝頭,一不掛的皇帝。角滿是諷刺。
太子跪在床榻前朝皇帝叩首。
屋子里一眾的人,都跟著太子,向皇帝行禮。
路南飛雖滿臉不屑,卻也跟著跪了下來。
行禮之后,宮人們上前為子還未僵的皇帝換上龍袍。
太子出了皇帝寢宮,召集大臣,并讓宮中發喪。
大臣們前來之時,太子已經換上了孝。
二皇子聽聞太子和大臣們都在書房,當即便率人闖向書房。
可人離著還遠,就被皇城司給截了下來。
只放了他一個人進去,他所帶之人,盡數被扣。
二皇子孤立無援,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只想著先進了書房再說。找到以前那些支持自己的大臣,總不至于就讓皇位這麼順順當當的落到太子手中。
可當他到了書房之時,正聽見四位父皇邊親信大臣看著圣旨道:“此確實乃皇上親筆詔書,玉璽也是真的,圣旨無疑,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書房里的大臣都朝太子鄭重跪了下來。
二皇子愣在書房門口,呆呆的看著一眾跪地的大臣,一時恍惚不知在何。
抬眼,便看見兄長那約含笑的臉,正鄙夷的看著他。
二皇子忽然狂躁起來,“我不信,我不信!這是假的,詔書是假的!父皇分明更喜歡我的!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父皇!昨日父皇還好好的!”
“誰說父皇死了?”太子忽然呵斥道。
二皇子一愣,眾位大臣也抬頭看向太子。
太子冷聲道:“父皇乃是得到升仙,坐化了!你休要胡言!”
“你胡說!你!你就是謀權篡位!你就是大逆不道!我不信!”二皇子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想要撲向太子。
太子一揮手,立即有侍衛上前,將二皇子拿住。
“二皇子想念父皇過甚,心智失常,有傷人之舉,速將二皇子帶回宮中,著人好好看顧,莫他再傷了人!更莫他,誤、傷、自、己!”太子冷冷笑著說道。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就是謀逆……”二皇子被人捂了,帶出了書房。
“眾位大臣以為二弟這是……”太子看向地上跪著的眾人。
“皇上仁圣明,二皇子果真是心智失常了!”
“皇上仁厚……”
“皇上寬仁……”
一眾的大臣紛紛說道。
太子略點點頭,抬手讓眾臣平。
先皇帝駕崩,舉國同喪。
登基大典得過了國喪再舉行,如今仍用先皇年號。但其實玉璽皇位已經到了太子手中,如今對太子的稱呼,也已經改為了皇帝。
太子登臨帝位之后,所下第一道旨意,就是撤回圍守在宣家之外的兵。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先皇帝面前遭了貶謫的宣家,如今卻是投了新皇的好。
眾臣之中便是有對宣家不滿的,如今不新皇對宣家究竟有多在,也不敢貿然反對新皇的旨意。
煙雨坐在家中,一面搖著搖床,哄著宣瑤期和宣琸睡,一面側耳聽著院子外面的靜。
“都撤走了。”煙雨忽而輕聲說道。
燈芯沒有聽清,俯問了一句:“主子說什麼?”
煙雨抬頭輕笑,“沒什麼,又變天了。”
燈芯抬頭向屋外看去,點了點頭道:“是啊,剛才還烏云頂,奴婢以為定要下一場大雨呢,這會兒云倒是全散了,眼瞧著日頭都快出來了!”
煙雨微微點頭,口中輕聲哼唱著歌謠,看著兒子兒酣睡的容,角不自覺出一抹笑來。
宣家外面圍著的兵剛一撤走,路南飛就帶人尋了過來。
路南飛策馬疾馳,馬還沒在宣家門口站穩,他就已經飛下馬,腳步匆匆的向門跑去。
后面跟著的路明和上海瀾見他急切的樣子,都微微一愣,但也很快翻下馬,跟上他的腳步。
“公子!”路南飛在書房外見到宣紹的影,立即抱拳跪了下來。
宣紹回看他,“快起來,怎麼行此大禮?”
宣紹彎正扶起路南飛,卻見隨后而來的路明和上海瀾也都不由分說的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宣紹淡聲問道。
路南飛聲音微微有些暗啞:“這幾年,公子委屈了!公子不說,總一派淡然,但屬下們看在眼里,憋悶在心頭!公子就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如今……如今公子終于肯重新回來了!”
路明和上海瀾跪著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贊同路南飛的意思。
宣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看不出緒,只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三人。
“都起來。”
三人未。
宣紹輕笑,“我既是決定回來,就有許多事要代你們做,你們是打算就這麼跪著去完我代的任務?”
三人一聽這話,頓時掛上了笑意,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們就怕公子您還跟以前一樣,不愿去爭取,分明應該是自己手里的東西,非要礙于那什麼狗屁的君臣之道,甘愿忍氣吞聲,看著公子穿著那小吏的裳,手里拿著那單薄的樸刀,咱們心里都是難的!”上海瀾這才開口,好似見到宣紹要有所行,終于揚眉吐氣了一般。
宣紹微微垂了眼眸,“以前不過是想著一家人,平平順順在一起就好。如今連這麼小的愿都不能實現,連家人都護不住,還忍什麼?”
宣紹口氣雖然十分平淡,但聽在三人耳中,卻是那麼的酸無奈。心下不都為宣紹到不值。
卻聞宣紹輕笑,“既是決定要扭轉這制于人的局面,就要徹底的扭轉過來。派去追帶著召回爹爹圣旨的人,可將圣旨追回來了?”
路南飛立即躬道:“人還沒回來,但圣旨已經到手,宣旨之人,也就地解決了。”
宣紹點點頭,“這就好,爹爹一心在邊疆作戰,莫要臨安之事擾了他的心。”
三人對視一眼道:“是,臨安的事兒都瞞著邊疆呢,一時半會兒,這消息也傳不過去。”
“高坤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在朝中也安了不的勢力,如今高坤已經廢了,他這些殘存的勢力,能收為己用則收,不能,就想辦法拔出來。”宣紹說道。
“是!”三人異口同聲,聲音格外鎮定洪亮,好似又回到了當初,在皇城司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嗯。”宣紹點了點頭,“二皇子那邊,找人看著點兒,別讓新皇做的太過分了,如今登基大典還未行,天下人都看著新皇呢,這時候若有什麼污點可不好。人言可畏,提點太子邊的人,都警醒著點。”宣紹又吩咐說。
“是,屬下明白。”路南飛拱手道。
“行了,沒事兒別總往這兒跑,畢竟宣府如今門楣小。”宣紹略帶嘲諷的笑笑。
“不擔心,這兒也來不了幾趟了,想來新皇很快就會下旨,將原來的宅子賜還給公子!”上海瀾調侃道。
宣紹但笑不語,揮手讓幾人離開。
二皇子還未在宮外建府,如今仍被人看守在皇子所。
聽著外面對昔日太子的稱呼已經都變了皇帝,他的心越發的難以安定。
邊能為他出主意的人已經沒有了,母妃死了,當年他連母妃的尸首都沒能找到。
后來有高坤保著他,指點他。現在高坤自都難保了。
他該怎麼辦?
他可不覺得太子是什麼宅心仁厚的人,太子會不會一碗毒藥毒死他?
會不會派人害了他?
二皇子這幾日惶恐不安,竟是比剛死了母妃那年還不好過。
膳房送來的飯菜他都不敢,便是周泉替他一一嘗過了他也不敢吃,生怕有什麼毒藥,他一口就會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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