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送過去了,吉日也快到了。許澄寧放了婚假,待在了文國公府。
依禮,親前三天新郎新娘不能見面,怕喜沖了喜不好。
許澄寧便老老實實地在閨房里當起了待嫁新娘。
李茹和朱璦璦來到棠梨院時,許澄寧正好在跟韓清悅講話,忙給們看座。
“過兩日你就要親了,可喜可賀,這個是我和我爹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朱璦璦遞上來一個匣子,許澄寧坦然接過:“謝謝朱姐姐。”
李茹也走上來,手里捧著一個小東西,邊微微帶笑,輕聲道:“南姐姐,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缺,但你照顧我這麼多年,我無以為報。這枚桃花鎖,是我為你終大事準備的禮,你一定要收下……”
李茹還沒說完,眼淚就先滴了下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啊呀,怎麼哭了!”
許澄寧忙放下東西,把李茹摟住,李茹沒忍住在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韓清悅扶著腰,擔心地站起來:“阿茹你怎麼了?欺負了?”
“沒事。”
許澄寧著李茹的頭頂,眼底也泛起漣漪。
沒人比更懂李茹的心。
與李茹是相互支撐著長大的。那時候,李茹是無父無母的小可憐,而是人人欺辱的小野種,兩個小小脆弱的孩子,卻結了最堅固的友。若不是有小時候那點單純的、稚的誼在維持,們兩個今天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李茹嗚嗚地哭。
“南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最好的南姐姐,要嫁人了。
盡管早就知道許澄寧總有一天要嫁給太子,可當這一天到來時,還是難過得無法遏制,陷在不舍里難以自拔。
“不哭了哦……只是多了個份而已,我還是我,還是你的南姐姐,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出來做事,出來玩,出來跟你們一起買東西吃東西呀,你不是說以后有錢了要給我開一家最好吃的酒樓,讓我每次去都不用花錢隨便吃嗎?”
“嗯……”
李茹邊流淚邊笑。
韓清悅拿帕子輕輕在眼角按了按:“我三姐姐出嫁的時候,我也是這麼難過,覺得有人要把我的三姐姐搶走了,還覺得我三姐夫配不上,世上沒有一個男子配得上。阿茹肯定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我一直覺得嫁人是應該的,可當了那麼多年的姐妹,哪怕是一直吵吵鬧鬧,也想跟姐妹一起吵吵鬧鬧一輩子呀。”
朱璦璦微微苦笑搖頭:“我沒有兄弟姐妹,會不到這些。”曾經在長安府也有自己的小姐妹、手帕,但自從被拐之后,那些人都散掉了,再面對時已是兩目鄙夷。
許澄寧小聲安,李茹收了淚,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許澄寧又扭頭去看韓清悅:“你剛剛起快了,肚子有沒有疼?”
韓清悅微微臉紅:“沒有。”
有一個多月孕了,一天早上用膳時突然嘔吐才查出來的。現在照樣去盛安書院上課,只是小心注意了許多。晚上害喜嚴重時,課上用的講義經常是謝容鈺幫寫的。
朱璦璦對著韓清悅白皙微的臉頰左看右看,下了定論:“我從前總覺得婚無好婚,現在看你倒也不盡然。”
韓清悅臉更紅了:“好啊,你們一個個取笑我呢!”
朱璦璦笑道:“哪敢哪敢,哪里敢取笑世子夫人,應該祝賀你們姑嫂兩個雙喜臨門才是!”
許澄寧本以為會來給送賀禮的也就幾個好的姐妹,沒想剛用過午膳,送走們,許燦星就來了。
“姐,”許燦星從袖子里拿出一支珠花,“這個給你。”
許澄寧看著長高一大截的弟弟,肩寬背厚,已經越來越有男子漢的樣子了。他雖然仍是個沉默的子,但從前那卑微呆滯的神已經看不到了。
許澄寧接過珠花,抬手了他的頭:“阿弟長大了。”
許燦星沒有回話,只是把頭低了一點。
“家里還好嗎?”
“很好。”許燦星道,“娘和大姐,現在不罵不吵了,們在做繡帕。”
可能嗓子毀了幾年,們已經習慣了不說話的日子,許澄寧給們請了大夫治嚨,們現在已經能沙啞地說一些話了,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沉默的。
“還有。”
許燦星從懷里拿出一塊疊好的舊布,舊布翻開,里面是一方盛開著杜鵑花的繡帕。
“阿娘說,對不起你,讓我把這個給你,讓你好好嫁人,不要苦。”
數年流放,數年茹苦,那個恨死了養拖累、歇斯底里十多年的婦人終于明白了,害的從不是許澄寧,而是世道。
許澄寧怔怔接過了那方帕子,一瞬間似乎腦袋空空,又似乎百集。
“好,”了帕子,對許燦星道,“你讓也好好過日子。”
“我知道。”
許燦星又跟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許澄寧盯了一會兒帕子,把它跟李茹們的禮放在一起。
再有兩日便是大婚之日,許澄寧多有點張,夜里獨坐妝臺前看自己樣貌有哪里不妥時,王氏來了。
“娘來了。”
王氏溫地笑,將一綹發別到耳后。
“過兩日就要出閣了,有沒有害怕?”
許澄寧撓了撓頭:“那麼了,害怕不至于,張倒有一點,禮節有些繁冗了,怕習慣一時改不掉,會做錯。”
“沒關系,你蓋著蓋頭,邊一直有人,可以提點你的。”
“那就好。”
王氏揮退了丫頭,說話輕聲起來:“新婚夜,也有些事得注意。”
“什麼事?”
看著兒清冽無比的目,王氏覺自己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話也難以開口了。
“這個,”塞過來一個小折子,飛快道,“你先自己看看,然后在箱底。”
說完就走了。
許澄寧莫名其妙,把袖子一抖,像平常理公務一樣翻開了折子。
第一眼先看到亭臺樓閣,還當樓閣里有什麼機妙,覷著眼仔細看,直到往下面一掃,看到幾條纏在一起的人形,混沌的腦子頓時開悟了。
原來如此!
許澄寧嘆氣。
這畫圖的人,不說畫些面孔漂亮的人,形總要畫得好看吧。
這一個個頭臉跟子不套,像蟲子一樣的哪里好看了?這不是人悔婚嘛。
“在看什麼?”
一道聲音著耳朵突兀地出現,許澄寧嚇了一大跳,折子也啪嗒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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