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說舞弊的人便是揪住了殿試文章不公開這一點大談特談，現在真相一揭開，大家都想扇自己一掌，只恨自己為何輕易信了謠言，誤會了許澄寧！

“人才！人才啊！”

連平常不輕易夸人的陶問清都不由發出這樣慨。

被看管在翰林院的員們行限，只通過小奴才從外面搞到了一份抄本，大家搶來搶去地傳看。

“、當年也才十四歲，怎麼會懂這麼多！連外邦之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陶問清道：“很奇怪嗎？就算沒有這些文章，的博學廣聞也可窺見一二，連西陵的語言都識得，還記得拿到難到滿京大才子的西陵謎題嗎？要不是讀史書、涉獵外邦典籍，不可能答得出來！”

不管許澄寧扮男裝蒙蔽世人考科舉有沒有錯，但的的確確是擊敗了天下才子，正正當當地拿到狀元的，舞弊上位、名不副實的謠言已經不攻自破了。

好些人愧得差點鉆到地里。

因為他們的兒子在國子監讀過書，當年也參與了對許澄寧的口誅筆伐，對賣上的事言辭鑿鑿，還說得繪聲繪，好像賣的時候他們親眼看到了似的。

子的貞潔，是傷害一個子最好的武，無往不利，傷害力大，永遠不會傷害到拿武的人本。因為世人包括子本都會覺得失節者一定是錯的，而且清不清白的，本無法自證。

所以他們的兒子心安理得得拿起了這件武，刀刀刺向許澄寧。

多年以后，大家發現這個曾被他們深深不在乎過、深深傷害過的人，竟對國對民有過巨大貢獻，又怎能不泛起一小小的愧疚？

文人都有恥心。許澄寧默默無聞出謀劃策，他們卻像市井小人一樣跳腳，對指指點點造謠傳謠，等真相揭穿，真是丟臉死了！

他們很慚愧，但韓芳永卻是激得差點跳起來。

“辭兒你看，這是你妹妹的文章！這是寧兒的文章！”

韓芳永不由落下淚來。

他的外甥孫，被世人唾棄的那一刻，得多委屈、多絕啊。

若不是弗殿下回來了，為大魏做的一切，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公開？

韓芳永心疼得都要碎了。

韓清辭忙幫他順氣：“祖父別激，小表妹的冤得以昭雪，是好事啊。”

“是好事，是好事，”韓芳永滾下一滴淚，“好事多磨啊。”

謝老國公在看完文章后，便垂下了手，默默無言。

謝容銘道：“祖父別擔心姐姐，大哥來信說了，姐姐確實沒死，現在好好的，外面的人沒有說話。”

說話……

是啊，外面的人太容易說話了，弄得他現在什麼都不敢信了。

謝老國公招手示意他上前，謝容銘聽話地半跪在他跟前。

謝老國公把蒼老的手放在謝容銘頭上，慢慢道：“銘哥兒你記住，以后不管是讀書、做人、做，千萬不要人云亦云，真相得你自己去找，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要輕易論判是非黑白。”

謝容銘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嘶啞意，祖父的擺上有一點深的潤。

他現在大了，明白那是祖父對他流落在外的親姐姐的心疼與愧意。

“孫兒謹遵祖父教誨。”

許澄寧這幾天進出總會莫名其妙得到一些友好的問候，住的地方還時不時收到一些瓜果點心，指名道姓說是給的。

其中一個夾了張字條，上面寫著：“我罵過你，對不起！”

直到跟表姐出了趟門，路上有人指著大喊：“許澄寧！是許澄寧！”

然后一大堆人圍過來，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云九都差點要手了，卻聽見他們道：“許狀元，我們現在才知道當初誤會你了，原來你真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狀元的！”

哦嚯，許狀元？

許澄寧微微挑眉。

“我們也是聽說書的說的，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所謂墻倒眾人推，一個人只要有了可供眾人詬病的地方，那接下來什麼臟的臭的離譜謠言都會層出不窮。

而許澄寧因為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知道的人更多，謠言就更夸張了。不僅說書的在說，民間還有影的戲文，把當個丑角兒，講一個出卑賤卻心比天高的子，十年如一日地機關算盡混到狀元功名，在幾個皇子皇孫間恃游走，最后被剛正不阿的朝臣揭發，落得個無人收尸的下場。

戲的最后，借一位大家閨秀之口說出“子應當安分守己，冰清玉潔，野心越大，越不得好死”的結論。

老百姓都看這出戲，別人風頭過了也就過了，許澄寧卻拜這出戲所賜，至今還是臭名昭著。

許澄寧不知怎麼突然風向變了，沒有作聲，拉著韓清悅回了住的地方，然后再讓云九出去打聽來龍去脈。

“是你幫我澄清的？”

秦弗輕輕的臉：“你本就是清白的，我只是把原本屬于你的東西，都還給你罷了。”

有了許澄寧舍敵的事，后面的文章放出來，大家就容易接多了。

“你是強者，所以不懼流言，不移本，但堅強不是你要一直承流言蜚語的理由。”

許澄寧微微癟，垂眸道：“我不想原諒他們。”

秦弗摟住，心頭泛起細的疼痛：“做得對，本就不該原諒。”

法難責眾，不代表他們無罪。

當年的事，許澄寧但凡脆弱一點，都有可能會絕自盡。

許澄寧自傷了一會兒，又笑道：“那為什麼會有那麼離譜的傳言？”

連“得許澄寧者得天下”這樣的說法都有了。

秦弗道：“謠言便是如此，只要是夸你的，再離譜的都可以，管它呢。”

“何況，”秦弗的五指的發間，慢慢順下來，“我的確是因為你，才能有驚無險地走到現在。”

“你對我有恩，也于我有，我很慶幸，這輩子的恩與意都在你一個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