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軍被屠殺完之后,尸被縣民們運送到赫烈王陵的群山附近挖坑焚燒了三天三夜,燒完再重新用土回填。除了干裂的土堆、滿滿的腳印車轍印,本看不出這里埋了近二千的西戎尸骨。
但王陵之前仍能看出激戰過的痕跡,撒在地上、石頭上,還未全被塵土掩蓋。
王陵前散發出一奇臭的臭味,單右湊到堵山的石頭里去聞,差點吐了。
“是這里面的味道。”
萬數的西戎人死在了里面,可想而知里面如今是什麼殘敗惡臭的景象。
“將門徹底封死,圍柵立碑,任何人不得。”秦弗吩咐道。
就讓他們永生永世做赫烈王的人殉吧。
單右意外極了。那麼大一批寶藏,他還以為殿下把寶藏挖走自己用呢。
“財富可以創造,歷史一旦破碎,便不可逆反,然而它才是應該被銘記的。”
北琬滅國之時,王宮被燒毀,所有史書典籍都付之一炬,這陵墓再被毀壞,百年千年以后,史上與世上再無北琬。
單右是武人,不是很懂這些大道理,單左嗤了他一句:“挖人墳墓,你缺不缺德?”
單右回了一拳。
秦弗沒有多留,騎馬回了縣城。
一進書院,他看見廢太子在跟一個年說話,臉上帶笑。
秦弗駐足看了一會兒。他來這里之后,還沒見廢太子笑過。不是那種苦的、無奈的笑,而是由衷而真誠的。
廢太子注意到視線,過來,看到是他,忙慌地站起來,示意周宇回家。那急迫而膽怯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他曾是雍容尊貴的太子殿下。
周宇是廢太子親生子的事,許澄寧已經告訴他了,廢太子還不知道,這麼急于掩藏周宇的份,是怕將來他會為了不留一患而對周宇下手?
秦弗并未到被昔日長輩不信任的心寒,生父的算計、親朋的放棄還有妻離子散的孤苦與絕,早已讓這位長輩為驚弓之鳥。他還如從前一樣溫和無害,但已經無法再信任人。
尤其是皇家人。
秦弗走過去,喊了一聲“伯父”。
“你回來了。”廢太子表不甚自然。
“嗯,出去跑了一圈,給澄寧帶點東西回來。”
說著他抬起手,手里提著一小筐山梨。許澄寧最近吃了一肚子清湯寡水,了無食趣,他就去找了點甜果子來給吃。
“好,好。”廢太子似乎不知道怎麼跟侄子寒暄,局促地說了兩句,便道,“你去吧。”
“好。”
秦弗不想他太,便依言去后頭找許澄寧。
還沒走到,便聽見一道男子的聲音:
“……還好你被救回來了,不然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我命大嘛,是云叔大老遠趕去西陵,正巧遇上殿下回來,帶來了他的神醫,就跟天降神兵一樣……威兄也是去幫我尋醫嗎?”
“對……就是沒找到能治好你的,我……”
“辛苦威兄為我奔波了,太費腳,來,吃哪補哪,吃個吧。”
“我哪能吃你補子的口糧?”
“不要,這是我哄秋秋悄悄幫我買的零,辣口,我現在也不能多吃,只能略解解饞,你幫我吃一些,殿下馬上回來了,可不能讓他抓到我吃忌口的東西……”
秦弗聽到這,挑眉,舉步踏了進去。
“抓到了會怎麼樣?”
“殿下!”
許澄寧驚嚇地了一聲,然后立馬換上一張嚴肅的面孔對李威道:“威兄,我都說了我現在不能吃這些,你怎麼還買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快拿走快拿走。”
李威被塞了個油紙包,很是無奈地看一眼,轉頭又看到秦弗,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他心里微微泛酸,但還是躬:“世子殿下,下不打擾了。”
秦弗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點點頭:“去吧。”
等李威離開,他慢悠悠走到許澄寧跟前,俯下了,臉緩緩湊了過來。
許澄寧以為他想親自己,結果俊臉到跟前,突然停下了。
“一燒味。”秦弗盯著油汪汪的,蒼白的愣是被辣出了,“下回記得先把干凈。”
許澄寧一噎,連忙,然后拉著他的袖子告饒:“我對天發誓,我只吃了一個,多一塊都沒吃,你剛剛也看到了,那很小的。”
“沒看到。”秦弗道,“不在,你沒有證據,我就當你全吃了。”
“啊,你不能這樣……”
秦弗把山梨擱在桌上。
“所以我摘的山梨你是不了?”
“沒有,沒有不。一天三個,我一定把它吃完。”
不知道鐘白仞是要報復還是咋的,一連吃了好多天清淡無味的東西,里沒有味道久了,吃什麼都不帶勁,所以才讓利秋秋鬼鬼祟祟買了燒回來。
秦弗道:“吃那麼辣的,你嚨不痛?”
許澄寧小聲道:“痛的,但想吃。”
“你還想吃什麼?”
“你親手給我做嗎?”
秦弗神一頓,許澄寧本是玩笑,一看他如此,頑皮心起,立即抱住他的腰不放。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人最好,才高八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知道我生病難肯定會別出心裁,你這麼高這麼好看手這麼巧還會雕玉,可見心靈手巧,食如其人,做出來的菜肴肯定也好吃,我迫不及待想嘗嘗了啊……”
想夸人的時候,一向能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因為聲音恢復了許多,現在說話便是輕輕巧巧的孩的聲音,有點撒意味,說起來格外好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弗被架得高高下不來,不一手也不行了。
秦弗低頭看笑眼如波,閃著調皮又狡黠的,突然反應過來。
明明是不聽話吃東西,怎麼變他要給做了?
秦弗住的臉頰,輕輕扯了扯。
“既然我做得這麼好,你可得全部吃完。”
許澄寧一愣,抬頭看他,他也是兩眼狡黠。
嘟囔道:“那你做好一點噢,我生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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