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效果雖不比上一次明顯，但也能看出淤又淡了許多，臉只剩下極淡的印子，像輕輕掃上去的胭脂，蒼白的芙蓉面上添了一抹艷。

昏迷之人無法言語，但只看像過了一遍水的發，還有時不時冒出來的青筋，便知遭了極大的罪。

這還是第二遍，第三遍該有多疼？

秦弗心疼地將摟在懷中，覺得比前兩天更清瘦了，肩膀單薄得能到纖細的骨頭，子綿綿輕飄飄的，喂食也喂不進去了。

“能不能緩幾日再拔最后一次？”

鐘白仞搖頭：“當然不能，錯過了這回，等毒深骨髓，想拔也拔不出來了。現在不拔也不會死，但會疾病纏，短壽。”

這兩個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秦弗心里：“不行！”

“當然不行！”謝允伯心疼得要命，“鐘神醫，請你一定治好我兒，大恩大德，我們謝家一定會永世難忘！”

謝容鈺也道：“請神醫妙手回春。”

鐘白仞聽著順耳，謝家父子就是比殿下甜，還知道管他神醫，這不比府里那群混蛋幕僚一口一個老頭強？

“盡力，盡力！”

其實鐘白仞也很詫異，這小丫頭瘦瘦小小，哪怕昏睡中忍耐力也很頑強，不輸男子，看來也是不想死的吧。

他看了一眼秦弗，見他鄭重其事地說許澄寧由他照顧，晚上他要留在這里。

謝允伯不樂意了。

“你當爹和哥是死的嗎？”

秦弗不慌不忙看了一眼鐘白仞，鐘白仞被這個眼神刺了一下，頓時看戲心全無，咂咂，不大愿地說道：“患者也是有知的，越重要、越深的人陪在邊，能好得更快。”

“為什麼？”

“因為有。”

說完，他自己都起了一皮疙瘩。

謝允伯像被燙到，齜牙咧的，想反駁卻反駁不了。

寧兒還沒回謝家，還不知道親爹爹和親哥哥的好，跟秦弗雖然也是聚離多，但兩人有了早半年的分，怎麼著都更親近一點。

想到這，他又是氣得跳腳又是無可奈何，為了兒安好，只能幽幽怨怨離去，便宜了覬覦兒的臭小子。

等耳清靜下來，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秦弗拿布沾許澄寧發干的，然后靜靜瞧。

失過后，手腳冰涼，上又淡了幾分，他先給許澄寧添了被子，添完又疑心蓋厚了會到口不了氣。

想了一想，拿掉一床被子，自己寬，上僅著中中地躺在了許澄寧邊，讓枕著自己的臂膀，嚴嚴實實地嵌進他的懷里。

慢慢地，冰冷的手腳就被捂得暖洋洋起來。

秦弗見呼吸清淺，似是睡得安穩，這才稍稍放心，在的秀發上蹭了蹭，也淺淺睡去。

可能是被照顧得不錯，第二日許澄寧吃得下了，鐘白仞也說恢復尚可，于是鑼鼓地準備最后一次藥浴。

這一次，一開始就極不順利，藥湯開始沸騰的時候，許澄寧昏昏沉沉，手腳卻本能地掙扎，無力的手越過浴桶，似是不耐藥浴的刺痛與滾燙，想爬出來。

是病人，韓清悅和利秋秋輕而易舉就按住，卻讓嗆了幾口水。

后來沒力氣了，頭往后仰，纖細的管被拉長，流出一種瀕死一般的脆弱、痛苦的覺。

“不了了！”韓清悅熱淚微漾，“秋秋你快出去，問神醫該怎麼辦？”

利秋秋趕忙沖出去：“許、許先生不大好！”

秦弗和謝允伯父子騰地近到房門。

鐘白仞道：“只能熬，熬過去了就能活，沒有別的辦法。”

可要是熬不過去呢？

那滿滿一缸浴湯，草藥調配，熱燙得跟滾油一樣，許澄寧經過前兩次，幾乎了一層皮，如何忍得住比刮骨還痛的深骨髓的拔毒呢？

秦弗心頭，猛地沖了進去，不管不顧沖進了簾子里。

“世子殿下！”

韓清悅嚇壞了，表妹現在可不能男人看見。

秦弗卻道：“你出去，這兒我來。”我陪熬。

“可……”

“出來吧。”鐘白仞在門口揚聲道，“我們進去也沒用，就讓殿下待里面吧。”

鐘白仞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膩膩歪歪多年了，看下子怎麼了，早晚殿下也得被看。

看謝允伯和謝容鈺著門窗眼穿，他嘖嘖搖頭。

兒大了，給誰照顧，當爹當哥的都不能近照顧了。

韓清悅聽鐘白仞也這麼說，只能猶猶豫豫地出去，離開前還往許澄寧前蓋了塊巾子。

門扇合上，秦弗長袍一，也踏進了浴桶中。

甫一踏，滾燙的浴湯里如有無數鐵針刺進皮，刺進骨頭，這一刻，像是在百鬼地獄，百肢節，悉下長釘，烊銅灌口，熱鐵澆，剉斫鑊湯，腸銼斬，種種刑罰都在上用了個遍。

挫骨剝皮一樣的疼。

親會，方知許澄寧的痛苦所在。

任誰到浴湯，都忍不住要而去。

他忍住了，坐定在浴桶中，將許澄寧撈起靠在自己懷里。

許澄寧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浸浸，在的上。

秦弗無心惦念，腦中無一旖旎遐思，他只知道懷里的孩在經著巨大的痛苦，他得陪熬過去。

他著沾的鬢發，輕輕吻面頰。

“你不是說喜歡韓家那樣的山水別院嗎？我建了幾個，是你喜歡的樣子，我還安排了仆婢，將來我們一起去小住，讓你這小懶貓來手、飯來張口。”

“你喜歡去不同的地方游玩，看看風土人，那我把天下打下來，西陵、西戎、北厥，以后你想去哪兒玩我們就去哪兒玩。”

“你說過會陪我走完這一路，我當真了，你不可食言。食言者，要青燈古佛十輩子，十輩子吃不了。”

他絮絮地低聲說著，捧著的臉吻在上。

良久，袖子微微扯，好像掛了重。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只弱無力的手掛住了他的袖子，輕晃搖曳，像在求救一樣。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