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好狠的心!”
安若瀾咬著牙一字一句的低吼,安無憂口口聲聲說要替安家人報仇,要爲安家後人討個公道,卻一步步把安家所有人推進了無邊的煉獄!
沒有人是他的親人,對他來說,所有人都只是他復仇的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凌昭擰眉,口涌上幾分難以言喻的怪異,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思緒像一團麻,他理不出頭緒來。
“是兄長讓人殺了長姐和腹中的孩子,因爲長姐不願意算計陛下!”安若瀾肯定的說,楚凌昭的眉頭擰得更,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就算不聽話,可孩子生下來對安家也是有用的,他爲什麼連孩子也要殺?”
楚凌昭質疑,安若瀾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本無法給他答案,楚凌昭還想再問,宮人的聲音傳來:“陛下,趙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楚凌昭下紛擾的思緒命令,宮人退下,不多時,趙寒灼走進來,剛要行禮,被楚凌昭擡手製止,他往後看了看,趙寒灼立刻回答:“安無憂的就停在外面,陛下可是要親自查驗?”
“妃與朕一同看看。”
楚凌昭說完拉著安若瀾的手一起走出殿外。
安無憂死得太突然了,怕其中還有什麼,經驗老道的仵作想盡了辦法保存首,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天氣又這樣火熱,還是不可避免的散發出了難聞的異味,原本蒼白病弱的上面爬滿了可怖的斑,讓安無憂病弱俊的面容看上去詭異而森。
趙寒灼遞了絹帕給楚凌昭讓他掩住口鼻,楚凌昭沒接,偏頭看著安若瀾:“妃確認一下,這是安無憂本人嗎?”
那日宮變,安無憂被人推著出現在議政殿與楚凌昭對峙,陸戟殺來力挽狂瀾以後,趙寒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帶回大理寺的,在大理寺天牢,趙寒灼與安無憂一直同吃同住,安無憂從來沒離開過趙寒灼的視線,在這種況下不大可能有中途掉包的可能。
但安無憂死了,讓那場宮看起來像一個非常稽荒唐的玩笑,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楚凌昭也不能放過。
安若瀾跪到安無憂面前,掀開白布,從頭上拔下一支珠釵劃破他的膝蓋骨。
的裡早就腐壞了,珠釵輕輕一劃,惡臭便爭先恐後的涌出,還有可怖的已經開始發黑的。
安若瀾和楚凌昭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扭頭嘔吐起來,趙寒灼倒是早有準備,用絹帕掩住口鼻,但還是被薰得皺了眉。
吐了半天,安若瀾也不知是對安無憂太過惱恨還是怎麼,竟拼著一口氣忍住噁心反胃,從安無憂的膝蓋骨裡取出兩枚鋼針。
鋼針足有一指長,嵌進膝蓋骨中,被腐蝕得沒了一開始鋥亮的模樣,顯然已經釘膝蓋很多年。
取出鋼針以後,安若瀾嫌惡的把它們丟到地上。
“啓稟陛下,這確實是臣妾兄長的首,這兩枚鋼針,是他十一歲那年,自己命人釘進去的。”
自己往膝蓋裡釘鋼針?這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楚凌昭詫異,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安若瀾主解釋:“兄長自弱多病,十歲那年不知爲何忽的發了頑疾,時常痛難忍,每次疼起來便如錐刺骨,大夫也束手無策,後來兄長實在忍不了,便命人釘了鋼針進去,廢了自己的,沒了知覺,自然就不痛了。”
楚凌昭和趙寒灼聞言俱是睜大了眼睛,心底一陣寒涼,想到安無憂那日在議政殿與太后的對峙,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那樣憤怒惱恨。
太后給他下的毒實在太狠辣了。
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要怎樣才能承得了錐骨之痛?
太后如此,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
如此折磨著,任誰知道下毒之人是誰以後,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爲自己復仇!
可宮並未功,仇人也尚且安然於世,他卻與世長辭,沒報完的仇怎麼辦?
楚凌昭和趙寒灼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安無憂肯定留有後手,背後有人在幫他籌謀,完他沒能實施完善的復仇計劃!
既然首確定是安無憂的,留下來也沒有更多的意義了,楚凌昭讓宮人把安無憂的首擡去焚燒,和趙寒灼一起走出安若瀾的寢殿。
楚凌昭不停地回想剛剛和安若瀾的對話,被下去的違和又浮上心頭,驀的,他停下腳步,冷聲命令:“卿立刻帶人去皇陵一趟!”
……
夜,久未住人的太子妃寢殿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楚凌昭領著張德走進來,屋裡沒有點燈,只有張德提著一盞飄搖的燈籠,燈籠昏暗微弱,照得寢殿裡四張結的蜘蛛網頗爲驚悚嚇人。
“陛……陛下,要點燈嗎?”
張德猶猶豫豫的問,整個人於神繃的張狀態。
自安若裳難產死後,這裡就沒人住了,一直被視爲宮裡的不詳之地,久而久之,打這兒過的時候衆人都會覺得有風颳過。
楚凌昭沒吭聲,他負手在屋裡慢吞吞的看著,對這裡面的擺設很是陌生,他不知道當初那個端莊大氣的子,是怎樣在這裡度過的將近三年的,也不知道曾如何忍又熱烈的過自己。
他擡手從桌案上捻了一指厚厚的灰塵,舌有些發苦。
趙寒灼去皇陵看過了,安若裳的棺材是空的,像是早知道會有被人挖墓掘棺的那天,棺材裡放了一封書信。
剛剛在書房楚凌昭已經拆開那封信看過了,信紙上是娟秀漂亮的字,出自子之手,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陛下,當您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我們很快就要重逢了!
安無憂是真的死了,安若裳卻還活著,甚至連腹中的那個孩子也還活著。
“陛下,這地方怪冷的,老奴去給您拿件披風?”
張德試探著問,渾的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楚凌昭依舊沒說話,良久忽的發出一聲輕笑,驚得張德差點跳起來。
陛下莫……莫不是被鬼附了?
“皇后,沒想到你纔是這背後的下棋之人!”
張德:“……”
陛下你在跟誰說話?可以不要這麼嚇老奴嗎?老奴一直忠心耿耿,還想多活兩年啊!
塞北邊關。
第一道晨曦穿雲層灑向大地時,厚重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緩緩開啓,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緩緩駛。
馬車非常華,車轅上掛著極有民族特的銅鐘,隨著馬車行走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響,像某種虔誠的路引祈禱,車頂和車窗都用彩豔麗布匹裝飾,不管遠看還是近看都非常奪目。
馬車後面有八個騎兵保護,騎兵上配著圓月彎刀,刀柄上鑲著五六的瑪瑙石,折著漂亮的,削弱了胡人獷的悍匪之氣。
再往後,是十二個高壯如牛的胡人勇士,天氣很熱,他們腰上只裹了一匹布遮住關鍵部位,明正大的著悍有力地腰膀,還是清晨,上便出了一亮晶晶的汗,野十足。
待整個使臣團隊伍全部進,城門重重關上,馬車停下,楚懷安輕夾馬腹上前,迎著晨曦朗聲開口:“本侯代表天子與遠昭國民歡迎王上與公主來此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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