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拿著木盒衝出,因臉上有傷,幾個滴滴的人被嚇得驚出聲,蘇梨沒理,迅速掃過每個角落,企圖發現任何一個形跡可疑的人。
在哪裡?究竟在哪裡?
“醜娘們,長得這麼醜還有臉跑出來晃,不要命了!”
其中一個紈絝子弟罵了一句,擼著袖子上前就要給蘇梨一個教訓,好彰顯自己的男子氣概。
然而剛衝到蘇梨面前,手還沒到蘇梨,就被蘇梨一腳踹翻!
來樓裡都是找樂子的,其他人一看有熱鬧看,全都圍了過來,那人覺得丟臉,大著又要衝上來,趙啓撥開人羣進來,一把將蘇梨拉到後表沉鬱的看著那個人。
那人面蠟黃,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樣,在趙啓面前自然是不夠看的,見趙啓氣勢很強,不是好惹的人,那人沒敢手,放了兩句狠話便跑了,惹得衆人一陣鬨笑。
等他們走了,趙啓把蘇梨拉回房間,老鴇聞訊趕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趙啓砸了一張銀票,當即樂呵呵的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跟人手了?”
趙啓沉聲問,蘇梨一直死死的抓著手裡的木盒,擡頭看著他,眸底麻麻布了一層:“你去哪兒了?”
“我看時辰差不多到了,去樓下檢查了下馬匹。”趙啓語氣自然的回答,見蘇梨手上多了個盒子,不由皺眉:“你手上的是什麼?”
“我二姐的手。”
蘇梨沉沉的說,聲音沒有什麼波瀾,出兩分死氣,趙啓愣了下:“什麼?”
蘇梨沒再開口,把那隻手骨從木盒裡拿出來,用布包了厚厚的好幾層揣進懷裡,像藏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放好,蘇梨隔著服拍了拍手骨,像是安又像是承諾,然後恢復冷靜衝趙啓道:“繼續趕路吧。”
趙啓的眉頭皺得更,看了蘇梨好一會兒,終究什麼都沒說,等蘇梨穿上鞋子兩人一起下樓離開。
在他們走後當天半夜,一隊鏢師騎著高頭大馬風塵僕僕的來到尋夢樓門口,爲首的鏢師形拔,不茍言笑,看上去有些嚇人,後卻跟著一個量高大、古靈怪的姑娘!
“喲,幾位爺可是要進來樂一樂?”
夥計熱的招呼,不等領頭的鏢師說話,那姑娘便翻下馬,拿出幾錠銀子塞進夥計手裡:“樂什麼樂,我兄長剛親沒幾日,怎麼敢做對不起嫂嫂的事!要五間房和好酒好菜,記得幫我們把馬喂好!”
“……”
夥計的眉頭狠狠了,這見天的個個都風了麼?私奔的押鏢的都放著好好的客棧不住,偏偏上趕著住這種地方?
“幾位,咱潯州城的客棧都還開著門兒的,最近也客棧也不打,各位隨便去哪家客棧都是有空房的,何必……”
“怎麼!不找姑娘就不能住你們這兒了?”張枝枝掀眸懶懶的問,出幾分氣,張雲天抓著馬鞭在腦袋上敲了一下:“姑娘家好好說話!”
張枝枝捂著腦袋委屈的哼了一聲,又拿了一錠銀子給夥計:“一定要點姑娘才能住的話,幾個到我房間便是,可不許勾引我這些師兄師弟!”
“……”
夥計的臉得更厲害,得,一羣大老爺們兒陪著個小姑娘逛窯子,這是什麼世道?
但不管什麼世道,有錢賺纔是王道!
夥計收了銀子,連忙招呼張枝枝他們進去,裡面的人正往後院幫忙牽馬,一羣人拿著棒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進去,找到那個臭婆娘給我狠狠地揍!”
領頭的紈絝公子惡狠狠的說,一羣人橫衝直撞,兇得不行,張雲天連忙把張枝枝往後拉了拉,張枝枝兩眼放,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夥計苦著臉點頭哈腰的衝過去,勸說一番,不僅沒把人勸住,自己好討了一頓好打。
尋夢樓哪裡是一般人能尋釁滋事的地方?老鴇當即了樓裡的打手來。
一通以暴制暴以後,那紈絝子弟只能帶著人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張枝枝第一回出遠門,看的還有些不盡興,拉著夥計一番詢問,夥計一開始還不肯說,張枝枝給了一錠銀子以後便把蘇梨暴打那紈絝子弟的事說了一遍。
張枝枝和張雲天對視一眼,立刻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
這一趟鏢是空鏢,來託鏢的人也沒細說這鏢要走得快還是慢,只要求他們歇腳的時候去煙花之地。
京中如今把逍遙侯府那封旨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蘇梨突然離京必然是有什麼要的事,張枝枝和張雲天沒耽擱,當即帶著鏢局裡比較厲害的鏢師一起追了過來,一路幾乎沒怎麼停歇,追到這裡卻還是比蘇梨他們慢了一天。
不過蘇梨沒直接到四方鏢局找張枝枝要他們一起走,還以押鏢的名義請他們走一趟空鏢,說明並不希旁人知道他們與是一夥的。
猜到蘇梨的意圖,張雲天他們當夜沒再繼續趕路,決定休整一下第二日再走,路上抓點,不出意外的話,剛好可以和蘇梨保持大半天的距離。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靠近邊關的某邊陲小鎮。
一家破舊的麪館,幾張破木板拼湊起來的門被風沙吹得搖搖晃晃,出點點昏黃的暖,大門被吹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裡面的人罵了一句:“什麼破面館,爺吃的是面還是沙?”
罵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憑容貌躋遠昭國四寶之一的逍遙侯。
不過楚懷安罵歸罵,麪條也還吸溜得呼呼作響,這麪館雖破,可麪湯都是用羊骨頭熬的,熬得濃香人,除了四風沙倒也挑不出別的病。
這些日子一路奔波,他的臉黑了不,添了幾分滄桑,不過並不損其俊的容貌,反而更有野。
“這裡的天氣就是這樣,侯爺再忍一忍,明日使臣團過境關,就可以返程回京了。”陸戟沉聲安,放下碗筷,已將一大碗麪吃得乾乾淨淨。
楚懷安哼了一聲,把麪條吸溜得更歡。
這一路他都在和陸戟暗中較勁,非要比個高下,只是他在京中吃的飯菜都十分緻,乍然吃到這些糠雜食,能嚥下去已是不易,在速度上著實比不過陸戟。
吃完一整碗麪,楚懷安不拘小節的起袖子,完還十分自然地打了個飽嗝兒。
一路從京中走到這裡,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緻優渥的逍遙侯了,他現在是真不講究糙爺們兒楚懷安!
“時辰不早了,侯爺早些休息吧。”
陸戟說著就要起,被楚懷安一把按住肩膀又按了回去,力氣之大,差點沒把陸戟從凳子上按下去:“侯爺?”
“今晚該我值守。”
“侯爺,你不用……”
“別跟爺說不用,你著跟別人說的那些值守站崗技巧爺都記住了,麻溜去睡,爺今夜值守要是出了什麼子,回京就自請削爵,跟著你在這兒喝一輩子西北風!”
楚懷安拔高聲音,拿出以前混不吝的架勢,一點道理都不講,比山匪更有匪氣。
陸戟猶豫了一下,沒再推辭,轉去後院休息,楚凌昭問店家借了頂帽子,把臉蒙得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就躍上房頂。
夜裡的風更急,裹著黃沙打在門上呼呼作響,拍在上也並不好。
風颳得大,夜空黑漆漆的,並不像前幾日掛著燦爛無比的星河。
楚懷安坐在房頂脣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爺還以爲這邊關是什麼虎狼之地呢,一路走來,爺不是照樣活蹦跳著嗎?也就陸戟那個悶葫蘆喜歡裝深沉,他不會就是用這招騙取小姑娘的芳心吧?
楚懷安越想越覺得可能很大,蘇梨就是他心裡那個被陸戟騙了芳心的小姑娘!
接了使臣團回京,陸戟復原職若是蘇梨要與他一起回塞北,楚懷安琢磨著他是不是也該尋個藉口到這裡蹲兩年。
讓塞北的黃沙打磨兩年,也許他這塊玉也能裝裝深沉,把那個小東西再騙得回心轉意呢?
這般胡思想著,風停了,服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沙,楚懷安抖了抖袖子,細膩的沙粒從袖口灑落,他用另一隻手接著捻了捻,眉眼彎了彎,好像和蘇梨之間那空白的五年,因爲這一遭被填補了起來。
塞北的風他領略過了,荒漠戈壁他也見識過了。
那些與別人一起走過的歲月,他終於也窺得其中一二。
正想著,烏雲散開,下白的月,幾乎是月傾灑而下的瞬間,一道寒閃現,幾乎是本能的偏頭,一支寒箭破空而來,著發頂茫茫夜空。
楚懷安在屋頂打了個滾,立刻出腰上的劍厲喝:“什麼人?”
話落,二三十個黑人拿著寒凜冽的大刀將麪館團團包圍。
楚懷安擰眉,渾泄出殺氣,卻沒輕舉妄,只盯著爲首那人質問:“誰讓你們來的?”
“奉太后懿旨,決反臣楚懷安、陸戟!”那人聲音洪亮的回答,楚懷安氣得差點笑起:“反臣?老子離京才幾天,你們當老子吃沙吃得腦子壞掉了?”
那人沒有要和楚懷安廢話的意思,直接命令:“太后懿旨,提反臣首級回京覆命!”
說完,圍在外面的人應聲而。
楚懷安從房檐躍下,一腳踹開陸戟的房門:“有殺手!”
剛吼完,後腦一涼,楚懷安下意識的低頭。
啪的一聲,白玉做的玉冠被箭鏃中,碎裂開來。
楚懷安擡手撈了一把,將玉冠碎片握在懷中,側閃進屋裡,陸戟只著中站在牀邊,手裡拿著剛剛朝他面門來的那支箭。
“殺手圍剿,衝麪館,侯爺的崗哨技巧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陸戟冷聲問,這一路他和楚懷安的關係不知不覺近了許多,說起話來也沒有以前那麼注意,下意識的把楚懷安當軍中將士來訓。
楚懷安踢上門,同樣破舊不堪的房門立刻傳來篤篤篤幾聲悶響,又是幾支箭在了上面。
“你丫對誰都這麼說話?剛來邊關,犯了錯你也這麼兇?”
楚懷安出空問,語氣頗有些生氣,騰空撲到陸戟牀上,陸戟拿了長戟擡手將屋頂捅了個大窟窿。
他早有預料,楚懷安卻沒有防備,被屋頂掉下來的瓦片泥土砸了一臉。
“陸戟!你他孃的死不死!”
楚懷安了句口,陸戟已順著房樑從破翻了上去,反弧偏長的回答楚懷安剛剛的問題:“戰場上刀劍無,我對兇是爲好。”
楚懷安一路纏著陸戟問了很多與蘇梨有關的事,這會兒楚懷安沒說蘇梨的名字,他也能明白楚懷安剛剛問的是誰。
“刀劍無?爺看你比刀尖更無!”
楚懷安小聲嘀咕一句,從房頂破爬上去,隨行的人已經和那些黑人打了一團。
楚懷安吐出一口混著塵土的口水,腦子剛要琢磨這背後的,耳邊傳來陸戟的厲喝:“小心!”
況有些危急,利箭已經到了眼前,楚懷安本能的後仰,下顎骨傳來劇痛,被巨大的慣帶得從屋頂後翻過去。
失重襲來,從屋頂摔落在半空的那段時間,時間詭異的變得很慢,楚懷安很清晰的看見箭鏃過他的下尖後帶著向漆黑的夜空。
下痛得麻木,他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自己會不會毀容,然後腦子裡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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