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年歲大了,他的氣息有些不穩,氣神倒是十分好。
“我跟陛下請旨去邊關,三日後就出發,侯爺和臭小子十日後再出發去迎接使臣,走之前我再留二十個人給你,你和阿湛在京都,要多注意安全,別被人欺負了去。”
現在陸嘯把蘇梨當半個兒媳婦,說話自然也沒有避諱,蘇梨猛然知道他要去邊關的事整個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國公大人要去邊關?”
“臭小子沒與你說明況嗎?那他昨夜都幹什麼去了?”
蘇梨:“……”
他幹了什麼跟你想的和期盼的恐怕不大一樣。
腦海裡浮現出楚懷安早上的控訴,蘇梨默了默才正題回到:“大人要去邊關待多久?陛下可有說過何時可回?”
“等這次使臣團離京吧,到時陛下也正好有藉口讓臭小子復原職。”陸嘯淡淡的說,對這次去邊關沒有太大的覺。
那是早就融他骨的地方,就算在京中頤養了幾年,他也照樣可以回去上陣殺敵!
蘇梨點點頭,這樣一來倒是名正言順。
說完打算,陸嘯又笑瞇瞇的捋著自己的鬍鬚:“老夫此行就當是回去看當年那些老朋友了,只是此番離京,還有個心願未了,阿梨如此聰慧,可知老夫所爲何事?”
“……國公大人不妨等這次回京以後再圓這個心願。”蘇梨一猜便知道他要說什麼,不想點破打著太極。
陸嘯長嘆了口氣:“阿梨,老夫知道這臭小子生倔強,阿湛生母之死,是橫在你們之間的一個死結,沒人他,他能守著那個結過一輩子,老夫看得出來你對他有意,若你們親,他定會對你好……”
“將軍待我一直很好。”
蘇梨聲說,掀眸認真的看著陸嘯:“將軍與阿湛生母之間的事我不便多說,國公大人不必擔心,我知道將軍心中有執念,在邊關的時候我沒想過要從將軍這裡得到些什麼,待這些事結束以後,我自然還是會像之前那樣陪在阿湛和將軍邊。”
“那你……”
陸嘯皺眉,還要再說些什麼,被蘇梨打斷:“國公大人,五年前我是如何離京的,你應該大概有所瞭解,在萬丈深淵摔過一次的人,能活下來已是不易,對付出和得到沒有那麼多計較,我願意追隨將軍,與他娶不娶我沒有關係。”
陸嘯被蘇梨一番話說得失語,好半天才憤憤的哼了一聲:“這個臭小子現在不知道珍惜,以後被人搶走就知道後悔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胡人京疑點重重,國公大人此行一定要保重,萬事小心!”蘇梨拱手鄭重的行了一禮。
三日後,陸國公陸嘯接鎮邊將軍帥印,率兩百兵趕赴邊關,當今陛下攜文武百親自到城門口相送。
年逾半百的國公大人,時隔數年再度穿上了一金甲,肩上是銀披風,披風上用金繡著猛虎,威風凜凜毫不減當年。
十日後,逍遙侯楚懷安率四十兵趕赴邊關,迎接胡人使臣團京。
逍遙侯那一日穿了一極合的墨騎馬裝,箭袖如刃,長如鬆楊,打街而過,一張俊逸非凡的臉,不知吸引了多人的目。
衆人還發現逍遙侯邊有個副將,與他裝扮相似,古銅的在下泛著,眼眉銳利如刀,散發著與逍遙侯截然相反的凌厲氣勢。
陸國公和逍遙侯先後離京,偌大的京城好像一下子都冷清了幾分。
誰也不知道,逍遙侯離京前夜,曾潛縣主府,往蘇梨的梳妝檯上放了兩塊玉石一張紙條。
其中一塊玉佩是他一直戴的那塊白玉,另外一塊玉石磨橢圓形水滴狀,不過小拇指大小,不知打磨的工匠花了多心力,竟還在那玉石上刻了一枝梨花,緻極了,用一紅繩串聯起來,戴在手上正合適。
蘇梨把兩塊玉石收起來裝在一個荷包裡隨戴著。
過了幾日,蘇梨找了一家學堂送蘇湛去念書,這幾年他在邊關軍營學了不東西,但識文斷字方面總還是有所欠缺,正好趁現在補習一下。
蘇湛回京以後一直很聽話,蘇梨忘了他以前在邊關小霸王的作風,沒想到蘇湛去學堂第三日就把一個孩子打了。
吳大和吳二一直跟著蘇湛,吳二親自回來通知的蘇梨,蘇梨趕去的時候,蘇湛被學堂兩個子攔著,仍像小狼狗一樣衝先生低吼著,被他打了的孩子躲在先生背後,怯生生的哭都不敢哭。
“怎麼了?”
蘇梨低聲問,見那兩個子把蘇湛的手擰著了,拎著蘇湛的領把他拉到自己後。
“蘇姑娘,方纔正在上課,蘇湛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衝過去撕了別人的書,還把人給打了,怎麼拉都拉不住,你看看他把人家都打什麼樣了?”
學堂先生把後的孩子拉出來給蘇梨瞧了瞧,蘇湛下手的確太狠了,那孩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眉骨還有一條寸長的口子,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先生,不好意思,我能帶蘇湛到旁邊說會兒話嗎?”
“縣主請。”
“謝先生。”蘇梨道了謝,拉著蘇湛往學堂旁邊的竹林走去。
沒了旁人,蘇梨先開蘇湛的服查看他上有沒有傷,蘇湛被得有點,咯咯的笑起:“孃親,我沒事,沒人打架能打過我!”
見他還笑得出來,毫沒有悔改之意,蘇梨沉了臉:“你覺得自己打架很能幹?你把人家腦袋打出你看見了嗎?要是他臉上留了疤,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
蘇湛抿著脣不說話,小臉上浮現出慣有的倔強,像頭小狼崽子,沒有一點要認輸的意思。
“你這是什麼表?不服?覺得自己沒做錯事?”
蘇梨問,聲音也冷了下去,是見過蘇湛犯渾不服管教的時候,這孩子太小就見過了生死殺戮,骨子裡很多東西都和其他孩子不一樣。
他若從小養這樣的習慣,再大一些不知道會闖出什麼樣的禍來!
蘇梨的態度一強,蘇湛便委屈起來,他眨眨眼睛,豆大的眼淚便滾了出來。
“是他先胡說八道,辱罵孃親,我……我沒有做錯!”
“他罵我什麼?”
蘇梨追問,蘇湛抿脣又不說話了。
學堂裡的孩子都與蘇湛差不多大小,蘇梨只與他們見過幾次,孩子之間鬧矛盾出口傷人可以理解,但因爲辱罵蘇梨惹得蘇湛打人就不大正常了。
蘇梨知道從他裡問不出來更多的話,把他給吳大看著,又去找了那個被打的孩子。
那孩子被打怕了,抓著學堂先生的襬不放,蘇梨擡手了他的腦袋:“別怕,是阿湛不對,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以後不會再隨便打人的。”
那孩子猶猶豫豫的看著蘇梨,還是害怕,蘇梨從袖袋裡抓了一把南瓜籽給他,小孩兒得了吃的總算放下了些戒備。
“阿湛說是你先說了一些不好的話纔會打你的,你能告訴我你都說了些什麼嗎?”
蘇梨一問,這孩子眼底閃過一心虛,一癟就要哭起來,蘇梨連忙拿絹帕幫他眼淚:“你別哭,只要把那些話原原本本告訴我便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些不好的話,定是旁人教你說的對不對?教你說那些話的人長什麼樣?”
蘇梨的聲音輕,很快安了那孩子的緒,那孩子思索了一會兒小聲開口:“是……是一個穿黑服,長得很高的叔叔跟我說的,他給……給我買了串糖葫蘆,說……說你被山匪擄劫,不知道被……被多人睡過,還害死了自己的二姐,是個天煞孤星,註定孤苦一生!”
“你是在哪裡見到那個叔叔的?”
蘇梨焦急的問,蘇喚月被害一事,回京以後並沒有聲張,只告訴了綠袖。如今安家、蘇家、張家流放的流放,死的死,會拿這件事惡意中傷蘇梨的,分明只有一個潛逃在外的安玨!
“就……就在街上!”
“那個叔叔是斷臂嗎?”
“不是。”
小孩兒搖搖頭,被蘇梨問得急了,癟癟又要哭出聲來。
蘇梨一下子站起來,安玨了重傷,如今又被通緝,留在城中暴的風險太大,多半已經離開京城,和這個孩子說話的人,多半是他留在京中的眼線。
安家都沒了,他還能做什麼?
蘇梨皺眉,又安了這孩子幾句,離開學堂徑直朝大理寺走去。
這孩子提供的線索雖然很,仔細查證一下,說不定對安家叛一案的審查會有幫助。
然而走到半路,幾輛馬車便風馳電掣的衝向大理寺,馬車上面掛著黃的車簾布,車鈴叮噹作響,分明是從宮裡出來的。
出了什麼事,宮裡的人怎麼這麼著急往大理寺趕?
蘇梨擰眉,加快步子,快到大理寺的時候,卻見趙寒灼策馬而來。
“趙大人,發生何事?”
蘇梨高聲問,趙寒灼急拉了馬繮繩,面沉鬱:“半個時辰前,安無憂在牢中發了病,宮裡派了醫前來救治,就在剛剛,他死了!”
安無憂死了!
一個心佈局三年,策劃了一場驚世駭俗宮變,揚言要帝王讓位取而代之的人,在牢裡關了不過幾月,竟然就這麼死了!
“可是有人下毒?”
蘇梨詫異的問,趙寒灼面更加凝重,只說了一句:“這些時日,本與他同吃同住。”
若有人下毒,不應該只有安無憂一人出事。
難道是安無憂命不久矣?
可一個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人,爲什麼還要費盡心神發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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