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穩穩落地,迅速在後院搜尋。
蘇梨的偵察技能都是跟陸戟學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嗅覺還比一般人敏銳,楚懷安知道有能耐,下來以後也沒跟搶,默默跟在後面,幫注意後面的況。
茶樓後院也分兩層,上面是雅間,下面是駐店夥計的房間,廚房、柴房和庫房。
尋常人家或者商鋪一般會把柴房單獨隔開,或者柴房的牆壁用泥磚砌,這樣可以避免柴房失火把其他屋子一起燒起來。
可這間茶樓卻恰恰相反,庫房和柴房都是連在一起的。
事出異常必有妖,蘇梨帶著楚懷安閃進了柴房。
進柴房以後那種古怪更甚,因爲柴房裡不僅堆滿了砍好的木柴,還有一若有似無的嗆鼻味道。
“什麼味兒?”
楚懷安問,蘇梨隨手從柴堆了一木柴往裡看:“是桐油。”
桐油不像煤油,一般不會有很重的味道,所以比較富庶的人家,主人夜裡都是用的桐油燈,像皇宮和逍遙侯府便是如此。
如今一進柴房就能聞到桐油味,可見這屋裡是囤放不桐油才能被人輕易聞到。
一間茶樓,囤茶葉和糧食很正常,囤這麼多桐油做什麼?
蘇梨皺眉思索,柴堆裡沒有藏東西,全都是木柴,柴房不大,和楚懷安很快就把整間屋子找完,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盛放桐油的東西。
找東西的時候蘇梨也留意踩了地面,地面是實心的,沒有暗道。
“去旁邊看看。”
楚懷安提議,蘇梨點頭,兩人準備出去,門外傳來腳步聲。
楚懷安立刻攬了蘇梨的腰後退,兩人躲到柴堆與牆角的夾中。
夾的空間很小,兩人面對面著,呼吸裹著彼此的氣息,蘇梨偏頭,想挪一下,楚懷安悶哼一聲,他用自己的左手撐著牆壁給蘇梨留了一點空間,左手的傷口正好被一木柴著,蘇梨立刻不了。
柴房的門推開,兩個年模樣的夥計揹著揹簍走進來。
“今天怎麼回事,我看見前門和後門都有兵,不是說咱們這裡兵不能進來麼?”
“誰知道呢,那個姓趙的最會耍無賴了!不過有主子在,他再無賴也拿我們沒辦法!”年人言語之間對安無憂很是崇敬,可憐趙大人耿直鐵判到了他們裡就了無賴。
年人相視一笑,往揹簍裡裝木柴,其中一個忽的低聲音神神道:“你說主子能功嗎?”
“當然能啊,這可是他們欠主子的!”
“嗯嗯!”
兩人互相打著,說完話眸子變得錚亮,臉上更是一片堅定決然,好像要跟著口中的主子幹一件驚天地的大事。
裝好木柴,兩人離開,蘇梨琢磨著他們剛剛說的話,準備出去,楚懷安仍將錮在自己的膛與牆壁之間。
“侯爺?”
蘇梨疑問了一聲,楚懷安低頭與額頭相抵:“對不起!”
他說,有些急切,又有些沉重。
蘇梨腦子還有些發懵,額頭微涼,被男人溼潤的脣極清淺的了一下:“我是專程回來找你說對不起的。”
若不是他半路後悔,想找說這句話,或許這會兒中箭傷的人是。
他這一句對不起說得沒頭沒尾,蘇梨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亦或者哪一句話。
“侯爺,這句話我了,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蘇梨迅速將自己從這些緒裡離出來,微微矮從夾角走出,楚懷安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只是剛剛氣氛和環境都剛剛好,讓他慶幸自己沒有晚來一步,還有機會說出這句話,便抓時間說了。
庫房就在柴房隔壁,蘇梨和楚懷安從柴房出來就進了庫房。
這兩日就要開春,比冬日更暖,可屋子裡還是涼,然而一走進這庫房,一熱氣便撲面而來。
蘇梨迅速在四周掃了一眼,屋裡沒有燒炭,跺腳踩踩地磚,空的,竟是燒的地爐!
地爐這種東西並不罕見,尋常人家買不起炭,便會從廚房挖一條地道到臥室牀鋪,將做飯時柴火產生的熱引到臥室取暖。
皇宮裡帝王和皇后的寢殿也有地爐,那地爐卻不是從膳房挖的,而是宮人用炭火在地下燒的,整整一個冬天,帝后宮中都溫暖如春。
這茶樓若是爲了客人挖了地爐在大堂供暖可以理解,在夥計住的房間供暖可以理解,但在庫房供暖就頗爲詭異了。
庫房裡有什麼東西需要如此溫暖才能保存?
蘇梨和楚懷安對視一眼,在庫房翻找起來。
庫房東西多,但擺放整齊,除了各地產的茶葉,就是很普通的食材,角落還堆了一堆廢棄無用的木板。
翻了一圈照舊是一無所獲,蘇梨有些不甘心,蹲下來想撬開地磚看看這地爐通往何,房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與此同時,一聲尖銳的鳥鳴響徹空中。
這鳥鳴與鳥十分相似,卻並不是會這個季節該出現在京都的鳥,分明是房頂那人在用哨子模仿鳥的聲音預警。
庫房沒有窗戶,蘇梨和楚懷安立刻衝出房間,蘇梨領教過楚懷安的輕功,這會兒他手傷著,蘇梨作極自然地主環住他的腰。
“……”
楚懷安僵了一下,在蘇梨疑擡頭的時候,把的腦袋按住,運力帶上了房頂。
房頂那人作非常迅速,蘇梨在房頂只來得及看見他從幾條街以外的房頂跳下,唯有一片角翻飛。
這個距離肯定是追不上了。
蘇梨放棄追蹤,還想下樓繼續查探,楚懷安拉著蹲下,裡溢出一聲冷哼:“來得真是時候!”
隔著三條街,京兆尹帶著一隊兵急匆匆趕來。
與此同時,茶樓門口藥堂大夫揹著藥箱上氣不接下氣趕來,與茶樓夥計請來的高太醫差點撞一團。
“侯……侯爺呢?”高太醫著氣問,一顆心恨不得從嗓子眼兒鑽出來。
“請隨本來。”趙寒灼說完親自引路,掌櫃的想跟上去,被趙寒灼一個眼神制止:“勞煩掌櫃的去後院看看熱水備好沒有。”
“是……是!”
掌櫃的著額頭的冷汗顛顛的朝後院跑去,趙寒灼帶著高太醫和大夫上樓,走到包間外面還聽見說書先生慷慨激昂的說著某位勇猛的男子喝了幾碗酒上山打老虎的故事。
趙寒灼象徵的敲了兩下門,擡腳走進去,卻見那說書先生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
四目相對,說書聲戛然而止。
說書先生像看見普度衆生的慈悲佛一樣眼睛一亮,張就要呼救,趙寒灼眼神一凜,作極快的上前捂住說書先生的。
高太醫長得胖,跑了一路累得不行,腦子慢了一拍,那醫館的大夫比他反應更慢,張了張,沒能發出聲音,被高太醫擡手糊了一臉迷香,的栽倒,高太醫費力接了一把,關上門把人拖進屋裡。
“不想死就繼續說!”
趙寒灼命令,說書先生著氣,連連點頭,確定他沒有在撒謊,趙寒灼緩緩鬆手。
說書先生深吸了兩口氣,復又像剛剛那般語氣生的描述:“咱接著說那打虎英雄,所謂英雄不問出,這位英雄卻十分不同……”
老頭老實了,高太醫重重的舒了口氣,卻不敢鬆懈,湊到趙寒灼邊低問:“侯爺人呢?不是說了很嚴重的傷麼?還能跑?”
趙寒灼不理他,起在屋子周圍察看,見地上和窗沿上有跡,推開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和從房檐上倒掛下來的楚懷安撞了個正著。
趙寒灼:“……”
楚懷安:“……”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片刻,趙寒灼先擡手抓住楚懷安的肩膀,順勢一拉,把人帶進屋裡,片刻後,蘇梨抓著房檐躍進屋裡。
“有什麼發現?”
趙寒灼問,房門被敲響,楚懷安擡手掉捆著說書先生上的布條。
慣太強,說書先生跌跌撞撞的朝門口撲去,門口的人也沒等趙寒灼他們說進,端著一盆熱水就推門而。
“哎……哎!”
說書先生驚呼出聲,想讓那人躲開已來不及,眼看兩人要撞上,那夥計的腰卻以詭異的姿勢一擰,旋轉著避開。
說書先生頗爲慘烈的摔倒在地上,那夥計盆裡的水卻一點沒灑。
蘇梨和楚懷安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底的深意,這個夥計是個練家子。
夥計也是沒有防備,下意識的便做出了作,做完以後,臉有片刻僵,不過隨即誇張地舒了口氣:“嚇死我了,幸好水沒灑。”
他說著把水放到桌上,高太醫已經拆開布條,剪開楚懷安的袖子,出淋淋的手臂,因爲剛剛和蘇梨出去走了一通,他手臂上那個窟窿眼更大了。
“這是誰給你拔的箭?怎麼把傷口搞這樣?”
高太醫生氣的問,這傷口一看就是蠻力拔箭導致的,讓他手,本不會弄這樣。
“哪兒那麼多廢話,拔都拔了,你還想回去再拔一次怎麼的?”
楚懷安沒好氣的說,箭是他自己拔的,他當時沒想過那麼多,就想把那個小東西撲倒了摁自己懷裡護著,別萬一被人一箭穿了心死在他面前。
高太醫努力瞪大眼睛讓楚懷安自己爲醫者的怒火,手上極麻利的幫楚懷安清洗了傷口,灑上止散,待止住了再敷上藥膏。
“傷口短期不能沾水,也不要劇烈作把傷口弄開,雖然沒有傷到重要筋脈也還是要好好注意,還有要忌口,食最好清淡些,不然傷口容易發炎染,到時就麻煩了……”
高太醫認真嚴肅的說著醫囑,楚懷安漫不經心的聽著,等高太醫說完仰頭看著蘇梨:“都記住了嗎?”
蘇梨:“……”
蘇梨還在想剛剛在庫房發現的古怪,冷不丁被點名,眼底閃過茫然,然後從容的點點頭。
沒記住高太醫說的話,不過理這種傷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自是有把握的,只是手法比較暴,不像高太醫這樣細。
“嘖嘖……”
高太醫嘖嘖著搖頭,對蘇梨的敷衍頗爲不滿,楚懷安擡腳把他踢到一邊:“死胖子,再給我嘖一聲試試!”
楚懷安跟他關係還不錯,那一腳也沒真使勁,高太醫躲到一邊,還要再說點什麼,房門被推開,京兆尹不知是被人推的還是自己急的,連滾帶爬的撲進來,好巧不巧給高太醫行了個大禮。
“誒誒!!大家都是同僚,下不起張大人這麼大一禮啊!”
高太醫說著把京兆尹扶起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卻笑沒了,一點沒有不起的樣子。
京兆尹火燒了眉,這會兒也顧不上跟著死胖子計較,推開高太醫又直跪在楚懷安面前:“下失職!下有罪,竟讓侯爺遇襲了重傷,請侯爺恕罪!”
京兆尹一職品階不算很高,但維護的卻是京都日常治安,像貴妃回孃家省親、皇帝出宮去皇陵祭祀這樣的大事,就算京兆尹不是主要負責人,那也是協助負責人,並不是一般人能擔任的。
袖子被剪了,楚懷安索扯了不要,就那麼著半隻被紗布裹纏的胳膊,半擡眼瞧著京兆尹問:“哦?張大人這麼快就知道自己失職了?倒是說來聽聽,你失職在什麼地方?”
京兆尹額頭全是冷汗,思索了一下道:“臣失職在未曾排除患,歹人藏於京中,還……還伺機傷了侯爺,臣……臣已經下令讓人封鎖城門,在城中搜索案犯,一旦發現案犯,立刻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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