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你放心,本侯自會打點妥當,不會讓你接客。”
“侯爺可是要我在此探聽什麼消息?”溫陵立刻了然,這勾欄院最是頹靡骯髒,卻又最是能泄的地方,牀幃之間,盡了興,便赤果果了沒了可言。
“沒什麼特別的,你便先替你自己查查這勾欄院與黑店之間的關係吧。”
楚懷安隨意地說,這事聽起來對溫陵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像是天上砸了個餡餅下來,有人替點了燈,指了路,只差塞把劍到手裡讓去報仇。
“那……查清之後呢?”
溫陵試探著問,從向楚懷安提出要求,就已經把這條命抵給他,就算楚懷安要在這裡待到死,也沒有二話。
“之後的事隨你,到時你想遠走高飛還是懸樑自盡,本侯都不攔著你。”
“……”
溫陵震驚,不過片刻之後又反應過來,對著楚懷安又是一個猛磕頭:“溫陵謝侯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事談妥了,楚懷安又恢復平日放不羈的形象,擡腳踢了踢溫陵的肩膀:“行了,換服,爺帶你出去逛逛。”
“是!”
溫陵應著起去了室換服,楚懷安撐著腦袋看著蘇梨,目帶著探究,卻始終沒有開口問什麼。
沒一會兒,溫陵換了一玫紅紗出來,閣中子平日穿得都是這樣輕薄,也找不到什麼厚服,只在外面穿了一件同披風,剛剛哭過,上了點妝,又戴上面紗,依稀看得出眼睛有些紅腫,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更惹人憐。
楚懷安打了個響指,起走出門外,蘇梨下微擡,示意溫陵跟上,自己走在最後。
一出門,老鴇又撲過來:“侯爺,玩得可還盡興?”
楚懷安沒說話,直接丟了一錠銀子,老鴇笑得見眉不見眼,目一轉看見溫陵的裝扮,頓時沉下臉去,著怒氣問:“陵兒,你穿這樣做什麼?”
溫陵還是害怕,往楚懷安後挪了挪,小聲開口:“侯……侯爺說帶我出去逛逛!”
“你這個賤蹄子,得了侯爺一點寵就無法無天了?竟敢纏著侯爺要出門逛,侯爺什麼份,能帶著你出去丟人現眼?”
老鴇皮子利索得很,三兩句將過錯推到溫陵上,說完揚手就要打人,蘇梨上前一步,輕鬆抓住的手腕。
“方纔陵兒姑娘伺候得侯爺很是滿意,侯爺要帶出去逛逛,你有意見?”
蘇梨的力氣不大不小,卻老鴇掙不開,臉上撲著厚重的脂,眼珠急切的轉來轉去,片刻後扯開笑臉:“侯爺喜歡自是奴家千求百跪都求不來的福氣,可閣裡有規矩,剛破了子的花魁,得在閣裡靜養三日,這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這裡既也要靜養三日,那隨本侯回逍遙侯府靜養三日也不耽誤買賣不是嗎?”
楚懷安開口打斷老鴇的話,用摺扇輕佻的挑起溫陵的下:“陵兒覺得可好?”
他拿出平日撥姑娘的輕浮氣,與之前截然不同,那目骨又曖昧,瞬間溫陵紅了臉,眼底出迷茫,只隨著他的問題道:“陵兒覺得甚好!”
聲音怯怯,倒是完的演繹了一場郎有妾有意的戲。
老鴇也是被楚懷安驚著了,楚懷安這些年在攬月閣什麼樣,心裡能沒有數?
這麼多年閣裡就沒一個能了他的眼,承了他雨的人,今兒突然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還要帶回家裡去,這也未免太反常了。
可楚懷安既然親自開口要了,老鴇也不能攔著不放人,只能賠著笑道:“侯爺喜歡就好。”說完又反手在溫陵上用力拍了一掌:“到了侯府好生伺候侯爺,別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仔細你的腦袋!”
警告完,老鴇點頭哈腰的將三人送出門,閣裡的夥計還的準備了馬車。
待三人上了馬車離開,老鴇沉下臉回到閣裡,隨手招了個夥計到旁耳語:“立刻回去告訴爺,侯爺從咱們這兒提了個丫頭走。”
夥計聽完,影很快閃後院不見,老鴇又看向人來人往的門口,擡手了眉心,總覺得這年過完沒有要開春回暖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冷了。
且說楚懷安三人坐著馬車回了逍遙侯府,剛下馬車,就看見來送禮拜訪的人被管家溫言語的勸出來。
那人垂著頭顱本以爲要失而歸,不期然看見楚懷安回來,立刻興沖沖的跑過來見禮:“下拜見侯爺!”
這人看著不過四十出頭,上穿著淺灰服,頭上戴著方方正正的烏紗帽,帽檐中間鑲著一顆烏黑的玉石,折著,中上,是務局統一定製的,不過是個七品縣。
這幾日來侯府拜訪的人很多,這人卻是第一個把服帽都穿戴齊整的。
“嗯?你是……”楚懷安疑了一聲,手將人扶起來,對著這人的老臉看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李勇李大人,好久不見!”
楚懷安那句好久不見只是客套,那李勇卻當了真,認真道:“侯爺日理萬機,這幾日總不得閒,下又只有這幾日才能回京,自是難以與侯爺見面。”
“無妨無妨,李大人不在京都,令郞與本侯卻是十分好,半個時辰前令郞還買了個花魁送給本侯呢!”
楚懷安毫不介意的將方纔的事說出來,更像是顯擺一般,守在後面的管家聽得老臉一,這才初三就去逛勾欄院,真是不像話!
老管家尚有禮義廉恥之心,那李勇卻是半點也無,頗爲欣的笑起:“那是應當的,侯爺喜歡什麼,儘管告訴犬子,下定讓犬子想法子給侯爺弄來!”
“那是自然!”
楚懷安說著拍了拍李勇的肩膀,李勇像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恩賞,滿臉泛起紅,搖頭晃腦起來,拉著楚懷安話家常一般嘮叨起來,楚懷安也不嫌煩,勾脣聽著,然而直到李勇說得口乾舌燥,也沒讓他進屋喝一口茶。
把自己縣衙後門年底一條狗生了七隻小狗的事說完,李勇終於沒話說了,見楚懷安還是那副皮笑不笑的模樣,李勇一拍腦袋瓜,又從袖袋裡出一個黃花梨雕刻的小木盒,木盒不算長,頗有點像裝簪子髮釵的。
“這些是孝敬侯爺的,還請侯爺笑納!”
李勇討好的說,有些渾濁的眸底閃過一疼,楚懷安倒是沒什麼反應,這小木盒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並不緻,想來裡面裝的也不是多好的東西。
這般想著,楚懷安直接當著李勇的面打開木盒,讓人驚訝的是,裡面裝著厚厚一卷銀票。
銀票的面額尚未可知,可看這厚度,也不是小數目。
看清是銀票,楚懷安掀眸看了李勇一眼,李勇以爲他這是喜歡,當即擺擺手道:“一點心意,不敬意,權當是恭賀侯爺接任昭冤使的賀禮了!”
一個七品縣,每月俸祿不過幾十兩,一年的俸祿也就幾百兩,剛剛在攬月閣那位李公子競買溫陵的面紗出手就是五百兩,這木盒裡的銀票說也得上千兩,這父子兩竟都覺得只是一點小心意。
蘇梨心底驚愕,面上卻是毫沒有表現出來,楚懷安合上木盒,臉上終於出會心的笑:“李大人治理有方,去年政績做得一定非常漂亮吧?”
楚懷安話裡帶了一分欣賞,李勇立刻飄飄然起來,笑呵呵的回答:“哪裡哪裡,侯爺過譽了。”
“李大人不必自謙,本侯過幾日上朝,定向皇表哥舉薦,不知李大人心儀何等職位?”楚懷安笑著問,臉上一片誠懇,可憐那李大人與他並不相,輕易被他的皮囊所騙,將底牌全盤托出。
“不必勞煩侯爺掛心,陛下賢明,下一心爲民,陛下皆瞭然於心,想來不日便會將臣調京中,屆時便能與侯爺時常見面了。”
這話便是已經確定自己馬上會升遷,李勇說著表出嚮往,好像已經看見自己和楚懷安一起站在朝堂之上的場景。
“那本侯先恭喜李大人了!”
楚懷安拱手道喜,李勇又與楚懷安說了半天客套話才得冒泡的爬上馬車離開,等他一走,楚懷安沉了臉,將裝著銀票的木盒丟給蘇梨:“好好保管著!”
說完大步走進去,管家將目投向蘇梨,無聲的詢問溫陵是誰,蘇梨沒吭聲,收好木盒帶著溫陵回了自己的院子,從櫃裡找了一套裝給換上。
換上服,溫陵紅了眼眶,雖然從攬月閣出來了,可手上腳上還戴著鈴鐺,這鈴鐺在接客的時候是趣,卻也是防止剛閣不認命的姑娘逃走的警鈴。
鈴鐺是特製的,若無鑰匙,很難取下。
蘇梨找了棉絮塞進鈴鐺裡,阻絕了那聲音,溫陵咬著牙又要跪下,被蘇梨一把扶住。
“幫你的是侯爺,溫姑娘跪我做什麼?”
“我本一心求死,是姑娘一番話又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我謝姑娘再造之恩!”
進了這屋子,溫陵已識出蘇梨是子,如今這謝也是實打實的沒有半分作假,蘇梨卻是不肯,將扶起來:“我說那一番話,將溫姑娘又困在了那腌臢地,算計居多,當不起溫姑娘的謝。”
“姑娘只是爲我指了條路,做選擇的是我自己,談不上算計,自是當謝的!”
蘇梨不讓跪,溫陵便改鞠躬,無法阻止,蘇梨便也了,見這般講義氣,不由低聲道:“你既未失,若你的未婚夫君真心待你,應該也不會介懷此事,你何不……”
“不了,雖未失,可我這子已被人看過過,就算他不介意,我卻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待大仇得報,我便尋個庵堂做姑子去!”
溫陵爽利的說,經此一遭,子倒是比方纔在攬月閣要強了些。
堅持如此,蘇梨也沒有再繼續勸說,帶著來到楚懷安的院子,已有車伕候在屋裡。
“你既知你未婚夫君住在何,這三日便尋了他把想說的想做的都理好,也算是了了心願。”
“謝侯爺!”
溫陵福行了禮,與車伕一同離開,屋裡安靜下來,楚懷安又像剛剛在攬月閣時,直勾勾的盯著蘇梨不放。
蘇梨垂眸站著,假裝不到他目裡的探究。
良久,楚懷安終於開口:“若你是,當如何報復?”
他假設的是蘇梨於溫陵的位置,會如何做。
剛剛蘇梨激溫陵的時候,並非全然是算計溫陵,裡面有多是屬於自己的緒,楚懷安分得很清。
“我若是,自當查清黑店與攬月閣的關係,揪出黑店店主、折辱我的人以及幕後黑手,將他們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
蘇梨的語氣平靜,像局外人在談論別人的事,又像是冷漠至極的當事人,說著自己必會踐行的報復。
“既然如此有骨氣,五年前又爲何要落荒而逃,不去將那些人剮了做湯?”
楚懷安問著,目一寸寸掃過蘇梨的臉,不肯放過一一毫的細微變化。
蘇梨剛剛說的話,很符合黑白分明的格,所以楚懷安想不明白,五年前爲什麼會逃跑。
“……那時候年紀小,膽子也小,不敢殺人,只好逃了。”
蘇梨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並不願多提,楚懷安皺眉,知道沒有說出實,猶豫了片刻道:“五年前的事,我後來查了一些,那些土匪那日是進城到攬月閣去玩樂的,他們玩到很晚,出城的時候發現你在城外土地廟,纔會將你擄走,那時天已晚,你怎會出現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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