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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到太后寢殿的時候,殿門閉著,只有方纔送服來的宮婢和另外一個太監守在門外,見蘇梨這麼早來了,那宮婢驚了一下,連忙上前低聲音道:“太后娘娘還在午休,不許旁人打攪,姑娘怎地這麼早就過來了?”
“服合得,心中歡喜,又有些寵若驚,早些過來等著安心些。”
蘇梨微微低著頭回答,的容貌其實極爲出挑,幾年前鮮裝扮,五尚未長開,又穿得鮮豔活潑,便多給了人幾分孩子氣。
今日化了淡妝,加上一合素雅的華服,單單是立在這裡,便是冬日裡一道惹眼的風景,加上說話輕,頓時像清泉一樣淌過人的心窩,熨帖得不得了。
那守門的太監好奇的看著蘇梨,和那宮婢眉弄眼,只覺得蘇梨比宮中那些妃嬪要上許多。
蘇梨並不理會兩人的互,攏著雙手端端正正站在門邊,新服漂亮是漂亮,但保暖效果並不比楚懷安之前給制的那幾套男裝,好在今日不錯,風颳在上也不像前幾日那般凜冽。
就這麼站了半個多時辰,寢殿門從裡面打開,一個老嬤嬤從屋裡走出來,尚未開口,蘇梨已禮數周到的行了一禮:“嬤嬤,太后娘娘可醒了?蘇梨來謝恩。”
那嬤嬤是宮裡的老人,眼睛毒辣的,不急著回答,眼刀子一寸寸打量著蘇梨,見背脊直,儀表端莊,無一不周到,眼底了一戒備,表卻依然嚴肅,活似蘇梨欠了許多銀錢。
“太后剛醒,需要梳洗妝扮,姑娘還是先等著吧!”
嬤嬤端著架子說,語氣頗爲不屑,是太后邊的老人,到了如今這把年紀,這宮裡也沒幾個人敢跟過不去,所以便養了這刁鑽的脾。
“是!”
蘇梨乖乖應道,正要退開繼續守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慵懶的低喚:“進來吧!”
“是!”
蘇梨應著提步走進寢殿,殿中的火爐燒得很旺,窗戶閉著,有點悶熱,殿中央擺著一個一人高的屏風,上面繡著梅蘭竹,繡工極好,繞過屏風,一張金楠木做的大牀映眼簾,牀帳是最奢華的雲錦做的,層層疊疊之間雲層飄忽,如墜雲霧。
蘇梨沒敢到看,疾步上前跪下:“蘇梨拜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牀帳中出一隻保養極好的手,無名指和食指上戴著翠綠滴的翡翠指環,價值連城。
蘇梨沒敢起,跪著過去扶著太后的手讓坐起來,繼而低頭認真道:“蘇梨中毒宮後一直未能參見太后,今日又得了太后賞賜的新,坐立難安,特地前來謝恩,卻不想擾了太后午休,請太后責罰!”
語速有些快,吐詞卻十分清晰,又刻意帶著兩分怯懦,落在人耳朵裡便格外惹人憐惜。
太后著太,手扣住蘇梨的下讓擡起頭來,仔細打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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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太后寡淡的開口:“倒是當得起眉目如畫四個字。”
“謝太后誇讚,蘇梨萬不敢當!”
蘇梨伏謝過,見太后和悅,直覺並不是來找茬的,心底鬆了口氣,卻還不敢大意。
“起來吧,既然進來了,就伺候哀家梳妝吧。”
話落,蘇梨這才起。
這五年久居邊關,疏於裝扮,並不知道京都近來流行什麼髮型,好在當年跟著蘇挽月耳濡目染學了不哄祖母開心的話,便一個勁的誇太后容不老,秀髮保養得順如瀑。
人都是聽奉承話的,太后也不例外,沒一會兒便被蘇梨哄得喜笑開,蘇梨按照前些年的記憶給梳了個髮髻,也沒嫌棄過時,還讚了蘇梨一句心靈手巧,蘇梨陪著笑,心又安定了幾分。
好不容易幫太后選好服裝扮完,蘇梨累得出了一汗,剛要鬆口氣,卻見太后斂了笑,繞過屏風走到外間矮榻上坐著,擺出一副要談正事的架勢。
蘇梨心頭一凜,極有眼力見的走到太后面前跪下。
“怎麼不就跪?本宮看起來很兇嗎?”
“太后慈,只是家規有言,與長輩說話,當恭順有加,面對太后娘娘更當如此!”
蘇梨說得義正言辭,又刷了一波大家閨秀的好度,太后的面不由和藹了幾分:“你這丫頭倒是守規矩。”
然而守規矩歸守規矩,抵不了名聲盡毀的事實。
太后把玩著手裡的佛珠串,幽幽的看著蘇梨,之前的老嬤嬤點了薰香,抱著一個做工緻的黃花梨小匣子站在旁邊。
“此番你替謹之了罪,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之前你病著,謹之不許旁人打攪你,這封賞便留到明日的除夕宴上,你可想過要什麼封賞?”
封賞?
那李人連同滿門被抄家以後,蘇梨日日就等著楚凌昭的封賞,好方便自己在京中行事,卻沒想到這封賞會留在除夕宴上。
要知道除夕宴文武百都會到場,在這宴上給的封賞定然不同尋常。
可以要個免死金牌嗎?
這是蘇梨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隨即又被否決,免死金牌自古只賜給有極大功績的重臣,連護國公陸嘯都沒有免死金牌,怎麼可能要到?
蘇梨這廂糾結著要什麼封賞好,那邊太后的臉已漸漸變得沉鬱,停了轉佛珠的手,拇指緩緩挲著珠子,衝那嬤嬤遞了個眼,嬤嬤立刻將那個小匣子遞給蘇梨:“姑娘立了大功,這是太后賞你的。”
小匣子手沉甸甸的,想必裝了不之前的珠寶,蘇梨連忙掐斷紛的思緒:“蘇梨謝太后賞賜!”
“謝就不必了,這本就是你應得的。”這語氣與方纔相比已多了兩分強,蘇梨疑的擡頭,便見太后沉著臉十分嚴肅:“五年前你名聲盡毀,失節於人,這五年又不知所蹤,如今回來雖差錯立了功,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值什麼價,別獅子大開口,說些癡心妄想的胡話,覬覦自己不該覬覦的東西!”
這話裡的警示意味十足,蘇梨有些懵,方纔只是著想要免死金牌,難道還被太后看出來了?
許是臉上的迷茫太明顯,太后著脾氣解釋:“謹之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他雖是個閒散侯爺,可正妻之位不得含糊,不僅是他娘,哀家也會替他挑選個家清白,才貌雙全,門當戶對的姑娘!”
蘇梨:“……”
您老人家是從哪兒看出我覬覦他的正妻之位了?
蘇梨心裡無語,面上卻毫未顯,勾脣得微笑:“太后放心,蘇梨自知配不上侯爺,斷然不敢生出這般妄念。”
蘇梨並不知曉楚懷安在昏迷之前曾在太后面前極力維護自己,更不知曉自己現在的淡然在太后眼裡不過是口是心非的掩飾罷了。
若沒有生出妄念勾引楚懷安,怎會迷得楚懷安頂撞太后?
想到楚懷安那日怒髮衝冠的模樣,太后心頭不愉,轉念一想只有永絕後患才能安心,垂眸冷冷開口:“你既已失節,便不能再以殘花敗柳之軀嫁給他人,爲不給尚書府蒙,明日不妨在宴會上求陛下許你去城外靜思庵代發修行,也算是保全你的名聲!”
“……”
前腳才說立了功,後腳就要把丟進尼姑庵,還要自己求封賞,這算哪門子的封賞?
若真求了這樣的封賞,此次回京又有什麼意義?
蘇梨抿脣不語,太后擰眉,滿臉厲:“怎麼,你不願意?”
“蘇梨不敢!蘇梨只是想到餘生要與青燈古佛爲伴,一時有些膽怯猶豫,請太后恕罪”蘇梨伏認錯,這會兒太后還是讓自己求,好歹還有時間可以想想辦法,要是惹怒了太后,一道懿旨下去,此事恐怕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膽怯什麼?又不是要砍你的腦袋,再說你一個弱子都敢離家五年,還有什麼好怕的?”
“太后教訓的是,蘇梨明日就向陛下求賞。”
得了蘇梨保證,太后的眉頭舒展開來,但並未完全放心,幽幽的警告:“今日你與哀家談了什麼,最好爛死在肚子裡,否則……”
剩下的話太后沒有說完,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偌大的京城,太后想弄死,簡直易如反掌。
思及此,蘇梨從善如流的回答:“太后慈,今日特爲逍遙侯一事重賞蘇梨,蘇梨前來謝恩,再無其他!”
太后對蘇梨的回答很是滿意,揮手示意退下。
待殿門關上,老嬤嬤躬湊到太后耳邊低語:“這位蘇三小姐倒是個難得的伶俐人。”
太后手裡轉著佛珠,一臉不屑:“子不知道被多人睡過了,只能髒了人的眼罷了,蘇家當年怎麼不將沉塘算了?”
那嬤嬤平日就探聽這種事,當即碎道:“奴婢聽說蘇家是打算將沉塘的,只怪那蘇家二小姐不知輕重,半夜著把人放了,毀了自己大好的姻緣,還是蘇貴妃念著姐妹之替這二小姐求了門親事呢!”
提到蘇挽月,太后的臉上出笑來:“一家養出來的兒,嫡到底是不一樣,聽說前兩日了驚,如今怎麼樣了?”
“陛下在宮中留宿兩夜,總算安住了……”
兩人開開心心的討論起蘇挽月肚子裡的龍嗣來,這廂蘇梨回到偏殿以後,看著一盒子的珠寶卻有些發愁。
今日答應太后自願進尼姑庵,若明日公然倒行逆施,只怕會惹得太后大怒,若求楚懷安幫忙,太后也只會認爲奉違,狐害人,甚至會惹來殺之禍。
“在做什麼?”
後突然傳來聲音,蘇梨嚇了一跳,本能的跳了下,腦袋撞到楚懷安的下顎,痛得蘇梨悶哼一聲:“唔!”
楚懷安也沒有防備,被撞得咬了舌頭,眼角疼得出淚來,卻在一片水中看見蘇梨換了新,旋轉間髮飛揚,如一朵俏生生綻放的花蕾。
看了好幾日的病容,乍看見這人面紅潤,脣紅齒白的模樣,便有如連日雨晴乍現,明豔人得,纖腰長,無一不。
楚懷安看得怔愣,忘了疼,蘇梨捂著腦袋皺眉:“侯爺沒事吧?”
“有事!”楚懷安說著煞有其事的張,讓蘇梨看他被咬的舌頭:“爺的舌頭都差點被咬斷了!”
“對不起,我剛纔沒注意你進來了。”
蘇梨福道歉,全然沒有平日的淡定自若,楚懷安饒有興致的看著,忽的手將人攬懷中,額頭相,距離極近的蠱:“對不起有什麼用?本王傷口疼,要吹一吹才能好!”
平日和攬月閣裡的姑娘戲耍多了,楚懷安只是一時興起想逗弄蘇梨一番,並不覺得自己的舉如何孟浪,本以爲蘇梨會像往日那般義正言辭的推拒,卻不想竟踮起腳尖湊得更近。
呼吸纏,楚懷安聞到上好聞的胭脂淡香,夏日清荷一般,清爽怡人,輕輕他的心絃。
“呼……”
蘇梨嘟起朱脣輕輕吹了一口氣,香氣如蘭,裹著涼意掃過傷,帶來一片清涼,還有麻的微從舌尖一直竄過脊椎,直奔鼠蹊。
猛然繃,楚懷安用力抱蘇梨,呼吸不穩,卻又生出惱怒:“你從哪兒學的這些七八糟的?”
此舉輕佻,是風塵子慣用來取悅恩客的招數,這人竟也是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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