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都收完了？什麼時候收的？”陳朋一把抓住雜役的領口，大驚失。

雜役像是嚇著了似的，慌道:“這小的哪知道？小的就是個守門的，您要不再找別人打聽打聽？”

陳朋一把推開他，轉就走。

王管事跟上來急道:“東家，這路夫人擺明了是拖字當頭啊，這可怎麼辦？早知如此，您昨日就不該答應……”

“說這些沒用的！”陳朋氣極敗壞，“除了念喪，你還會干啥？趕幫我想個主意！”

王管事苦著臉一聲不吭，我能有什麼主意？我早就跟您說了，路夫人不是個好惹的，舒家更是跟您有海深仇。您別出面，小人好好哄著舒姑娘把藥收了，何至于鬧現在這樣？

可您非要惦記著舒家剩下的那些方子，結果呢，非但沒把舒姑娘上絕路，奪到方子，反倒把自已陷里頭了。

回到陳記藥鋪，陳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

王管事頭疼不已，這要全爛在手里，老太爺非了他的皮不可。他想了想道:“實在不行，咱們將這批藥運到外縣，混一半新材在里面，抓時間趕制藥，雖說得虧一半，但總好過全賠在里頭……”

“你知道個屁！”陳朋怒吼，現在不是銀不銀子的問題！

要是耽誤了壽王的大事兒，他有幾個腦袋夠賠？

“你去給我查清楚，其他家的藥材真的都收完了？”

“我現在就去！”王管事撒就跑。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王管事慌里慌張的跑回來道:“東家，小人打聽清楚了，昨天夜里郭院正帶著他那幫徒子徒孫挨家驗藥，各家的藥連夜庫，銀貨兩訖，只剩下咱們一家！”

“這幫混帳！”陳朋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

王管事慌道:“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陳朋著頭皮假裝鎮定，“什麼怎麼辦？不就是幾千兩銀子嗎？我陳家還賠的起！”

“不、不是這一樁生意，不知郭院正都說了什麼。城里幾家大醫館的管事都過來退貨，小人剛才聽見的那幾筆怕是就有幾萬兩了！”

“郭平這個老不死的！”陳朋臉猙獰，半晌森森的笑起來。

姓郭的，你擋了老子的路，就別怪老子你的命！

“郭院正，這回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連夜幫我把藥收了，還不知陳朋會搞出什麼花樣來呢。”姜悅親手給郭院捧上茶，眼中的激發自肺腑。

郭院正愧疚的道:“都怪老夫，陳家名聲不好，老夫本不想同他家打道。可陳朋親自找上門來，愿意本錢售藥，還說了一堆保證的話，老夫一時糊涂就跟他簽了文契，誰知道……哎！”

姜悅眉頭微擰，“是陳朋主找上您談這樁生意的？”

“沒錯，若不是他主找上門來，老夫這輩子也不會跟他們家打道。當年舒家的事兒，誰不清楚。這等兒狼心狗肺的人家……哎，我怎麼就糊涂油蒙心，信了陳朋的鬼話呢？”老頭氣的捶頓足。

姜悅越發的疑，“您覺不覺的這事兒有點蹊蹺？”

郭院正一愣，“的意思是？”

“以陳家現在的規模，區區兩千兩銀子的生意，還用的著東家親自出面哀求？還不惜得罪您？”

“的意思，陳家這批藥材不僅僅是以次充好，賺黑心錢？”

姜悅想了想，吩咐劉淺月把趙氏給路大爺的那些皮貨拿出來。“您瞧瞧這些手段！”

郭院正查驗完那些皮貨，臉大變，“的意思是，他們陳家的藥材也驗過了特殊理，跟其他藥混在一起會出大問題？”

“我這也是瞎猜……”

“不、不，不是瞎猜，很有這種可能！”郭院正揮手攔住，起在屋里轉了兩圈，神鄭重的道:“聽說過龍威軍的事兒嗎？”

姜悅一驚，“大爺跟我說過，說龍威軍本來一路得勝，最后一戰卻莫名其妙的全軍覆沒了。”

“那大爺有沒有說過，當時軍中有沒有什麼異相？比如兵士突然四肢無力，或者眼睛看不清東西？”

姜悅心都快不跳了，這可是中毒的癥狀啊！

全軍大規模中毒，用想的都讓人骨悚然。

“老夫一直懷疑，舒家出事，不是因為假藥吃死了十幾個人那麼簡單。舒家出事之前，曾奉旨給龍威軍制一批凍瘡膏，接旨之后，舒家的作坊就著了場大火，最后只好借陳家的作坊制藥。不久之后，龍威軍就出事了。老夫見過戰報，當時就想，以龍威軍的悍勇，即便困也不會全軍覆沒，除非……”

姜悅手腳冰涼，“除非他們已經沒了戰斗力了！”

郭院正嘆了口氣，“可惜，老夫只是憑空懷疑，什麼證據也沒有。舒老弟與我相多年，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甚至連一盒凍瘡膏子都弄不到，想查驗也無從下手啊！”

姜悅咬牙，“他們現在想用同樣的招數對付路大爺，而且這批藥還是我買了送去的，旁人一點嫌疑都沒有。還真是好算計，萬幸老天有眼，讓舒薇瞧出不對了，真是報應不爽！”

郭院正也是一陣后怕，“幕后之人如此歹毒，肯定還有后招，多一事不如一事，這批藥還是別送了！我去跟各家退貨，頂多賠點車腳錢，算不得什麼。”

“不、這藥一定要送！”姜悅搖頭。“非但要送，還要大張旗鼓的送！”

郭院正錯愕道:“你的意思是……”

姜悅嘻嘻笑道:“沒錯，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

釣魚還得下條蚯蚓呢，要不也太對不起魚了！

“你說什麼？路夫人派人通知咱們送貨？”陳朋放下茶杯狐疑的盯著王管事，“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王管事滿臉堆笑，“您就別管賣什麼藥了，趕把咱們那幾車藥賣了才是真的！過水洗過的藥材，再捂幾天可就爛了。”

你知道個屁！

那藥可不止是用不洗過那麼簡單！

陳朋驢拉磨似的在屋里來回打轉，那人主找上門來，不會是聽到什麼風聲，想拿他把柄吧？

哼，真以為我陳朋是傻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