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這邊把一個蜂窩煤好后，走到一旁和顧啟商量起來，打算找個時間，下雨也好、刮風也罷，哪怕是冰雹來了，都得出去尋一下煤礦到底在哪個位置。

這些韃靼自然不會費老鼻子勁兒開礦，唯一的解釋只有這座煤礦是在夷山表層上的，可想而知含礦量有多。

但他們運氣不好，在夷山住了這麼長時間，愣是煤渣子都找不到半塊。

最后宋棠和顧啟一致決定，先朝著南邊找，因為他們的房子是坐北朝南，而韃靼人過來的那條路也是南邊。

做好決定后，宋棠繼續著手加厚蓑，免得過幾日出去的時候被雨淋。

再說小溪村這邊，哭喪的聲音不絕于耳。

自從寒來襲、凍雨潑盆而下的兩日，小溪村在瘟疫中幸存，所剩不多的村民又去減了兩，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或者小孩，搞得如今村里面人人自危，連睡覺都不敢。

生怕睡下去就起不來了，活活被寒給凍死！

但如今的現狀已經算是好了，因為那日袁虎袁強他們說過后，大家伙無論信不信，都上山打了些許柴禾，只有小部分人耍，不肯為過冬做準備。

現在好了，沒柴禾的等著凍死吧。

袁旺財一家幾口人圍在火堆旁邊，裹著棉被邊烤火邊發抖取暖，時不時再從鍋里面舀一碗熱水灌進去，才算有片刻的暖和。

不過這辦法有點費人，多喝熱水就得多撒尿，這不，短短兩日家里的尿缸都要裝滿了，所幸袁旺財一家還算樂觀，全當是給家里的田地攢料了。

“當家的，你有沒有聽見喊門的聲兒？”袁旺財的媳婦兒扭頭問道。

袁旺財搖頭：“你聽錯了吧，大冷天的誰會出門，嫌自己命大，還是嫌自己家里柴火多。”

他耳朵可能是被凍了吧，聽聲音有點不真切，當然，不排除自家媳婦兒也被凍出幻聽了。

“爹，娘沒聽錯，外頭有人門，咱要去開嗎？”

見兒子都那麼說，袁旺財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了，立即搖頭道：“不管他，權當沒聽見，這時候上門的，要麼借米、要麼借柴。寒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過去，宋娘子也沒說，咱家的柴火都不夠用，沒辦法往外借了。”

一家之主發話，又講到了全家人的心坎兒里，自然沒人搭理外頭的喊門聲，如今寒人人自危，柴火比油還貴，他們自顧不暇哪有閑工夫管別人？

不理就不理，等外頭的人喊門累了、風一吹就得凍跑。

只是袁旺財一家忽視了對方的無恥，他們不理會，過了不多時門卻被推開了。

冷風從外頭灌進來，吹得袁旺財全家人皮疙瘩冒起，渾都在打冷。

“喲！村長你們在家呢，我了這麼久的門，你們咋都不應呢，害我費了老鼻子勁兒爬墻進來，這次原諒你們，下次不能這樣了嗷！”

不速之客把門關上，手走到屋里的尿缸旁邊，沒在乎袁旺財的一家眷都在場，了子沖尿缸噓了起來，那模樣簡直流氓到了極點。

袁旺財生氣道：“袁大福，你來做什麼！”

“借柴呀！”

袁大福眨眨眼睛，很是理所當然的說：“村里都凍死那麼多人了，你這個村長不得想想辦法啊？你也知道，我家貴兒被府拘走了，現在都回不來，我和花花兩個病的病，弱的弱，實在沒法子上山砍柴，村長，你先借我百八十斤柴吧，等寒過去，我再想辦法還你。”

還百八十斤柴，知道寒期的百八十斤柴禾代表什麼嗎！

袁旺財冷笑道：“袁大福，真打量我不出門，就不知道你這兩天干的事兒？你東家順一柴、西家順一柴，這這那那的再借一點，全村恐怕就你家柴禾多吧，要不這樣，你先借我點兒？等寒期過了我再還給你？”

“那怎麼，把柴借給了你，我凍死咋辦！村長你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袁大福哀求道。

雖然他這兩日借來來的柴火，已經把家里的灶間和堂屋都堆滿了，但誰家寒期會嫌自家柴多呢？

“沒有，滾！我家不歡迎你這潑皮無賴！”袁旺財給自己的兒子使了眼。

他兒子本來就是那種五大三，干活的好把式，此刻一接到袁旺財眼神示意。

立馬站起來，把袁大福往外頭拖去，一把丟出了門外。

呸！袁大福吐掉了里的雨水，趕把蓑披上，“小氣的，不借就不借！”

說完人就走了，去下一家，能多借一柴都是好的呀。

屋里，村長夫人看著袁旺財：“當家的，那混不吝已經走了，你咋還愁著眉咧？”

“有句話他說的沒錯，村里凍死了那麼多人，我這個做村長的，得想想辦法。”

村長夫人不以為然：“你能想啥辦法，雨下得這大，山里頭的柴都被淋了，砍樹運回來也晾不干。這鬼天氣嚇人得很，一邊下雨一邊結冰，昨日我出門的時候，一冰錐子正好刺在我鞋尖兒上，要再差點點，我直接上西天了。你這村長做得費力不討好，倒不如早早卸任才是！”

“胡說八道，你個婦人不懂別說，我在村里好歹是個。”

老一輩的人，對當這回事，是滿是敬畏和憧憬的，哪怕只是個村長，袁旺財也愿意跟燃燒的油燈般，在這個崗位上奉獻出自己所有的汗。

他從旁邊抄來水煙筒，吸了口，“明日看凍雨會不會小點吧，小點的話，我再去找宋娘子聊聊這事兒。”

村長夫人和兒子兒媳對視一眼，不在乎的勾了勾，人家宋棠又不是蠢貨，需要幫助的時候，小溪村愿意站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現在有事兒了，知道找人家？

怕是人家不發善心咯！

這呀，就有事鐘無艷，沒事兒夏迎春！

不過村長夫人畢竟是經營這個家庭的，哪怕對宋棠再有共，都不會說出來，只是隨口嗯了兩聲，算是支持袁旺財的想法。

山上這邊，經過兩日的干晾曬，宋棠覺著蜂窩煤放置得差不多了。

打開一條門手出去拿，回來的時候，整只手都有些發紅，更重要的是僵了，不焐熱，手指不了。

宋棠拿著蜂窩煤端詳一會兒，接著用火鉗夾起來，放在火堆上面炙烤。

都沒要兩個呼吸的時間，蜂窩煤就著了。

宋棠把它放到一邊，眾人都湊過來看，一個勁兒的皺鼻子，不曉得的，還以為他們在圍觀一份味佳肴。

“棠棠，你說的蜂窩煤，這算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