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油燈燃盡時，門外的天也蒙蒙亮了，一隅晨斜照在公堂的門檻上，隔著幾步腳的距離，便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慕容諾。

睡覺的時候有個習慣，小微微翹著，的，特別像一顆飽滿的櫻桃。

沐清風著眼睛從上座走下來時，就看到腦袋一點一提，睡得很不自在的樣子。

他走過去，打量慕容諾那張臉，是個絕的模子，睫濃如扇，在眼下擋出兩小片影，若凝脂，面若桃花，放眼滿城千比之都差了三分。

他曾以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瓷花瓶，但沒想到驗尸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這哪像是丞相爺的兒，倒像是生在仵作家。

他不莞爾，正巧一陣晨風吹來，將慕容諾鬢邊的碎發拂在了眼皮上，皺皺眉，像是被打擾了好夢，沐清風下意識得手過去，指腹剛掃過的長睫，人就猝然睜眼。

“你！”

慕容諾睜大眼，嚇得脖子戰后仰幾分，“你要干嘛？”

沐清風直腰桿，面不改心不跳，道：“剛才有個蟲子……”

要尖了吧？人都怕蟲，還不快花容失？

“哦。”

慕容諾了眼皮，順帶把一顆眼屎出來掉，打了個哈欠道：“下次你直接醒我，我來打吧，萬一打出了，你暈倒怎麼辦？”

“我……”

沐清風：蟲子那點我能放在眼里？

兩人正尷尬著，伍叁七跑了回來，一進門，就看到王爺的言又止，王妃的憨態可掬。

仿佛錯過了什麼？

沐清風冷冷得問：“找到秦筱遠了？”

“額，沒有。”伍叁七拱手道：“王爺，今日早晨城里謠言四起，說是昨晚惡鬼出街，恐怕是亡靈示警，靖國要遭逢大難，還有說可能大戰在即，現在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惡鬼出街？”慕容諾一下靈醒了，“這是什麼說法？”

伍叁七解釋道：“相傳在中元節之夜，若有人生前作惡多端，便會被閻王爺斬首，死后在間游街示眾，以警示活著的人。”

“這麼說，風薙是被閻王爺殺死的？”慕容諾嘀咕。

沐清風瞥一樣，“這你也信？”

“百姓相信，一傳十十傳百，不就真了。”慕容諾聳聳肩道：“如果兇手是想利用這個傳說，來坐實風薙壞事做多了，遭到懲罰而死，也不是說不通啊。”

沐清風沉，吩咐道：“去吩咐幾個寺丞，帶著人手去城里平息這些謠言，另外，把散布謠言的人抓回來審查。”

“是。”伍叁七轉跑開。

慕容諾了個大大的懶腰，打著哈欠道：“我得找個房間補補覺去，你也別只顧著查案，把累垮了可不行啊。”

“你的意思是，本王和你一起去休息？”沐清風一挑眉。

慕容諾瘋狂擺手搖頭，“不，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說。”

沐清風冷哼一聲，“你去本王居室歇著吧，若有需要，本王會派人去你。”

雖說是來上班的，倒也因為王妃的份沾了點，慕容諾十分知足，了準備起，發現坐久了有點麻。

趕活，就看一個侍衛跑過來。

“王爺，王妃，宮里來人通傳，宣王爺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沐清風微微蹙眉，難道是惡鬼出街的謠言已經傳進宮里去了？他一尋思，故作無意得吩咐道：“你去回話，本王立即進宮，但事發突然，本王得帶個驗尸高手以便解釋……”

慕容諾：呃？？？這我得站起來啊！

“王爺！”

猛地一起立，腳底梆梆，膝蓋一抖差點跪下去，幸好沐清風眼疾手快，將人給扶穩了。

“拜年尚早，王妃不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