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那些人都是我帶來的部下，都歸你大將軍王統領，率軍劫衙，就是謀逆。”殷離昊道。

“你說是王爺的部下？證據呢？”一直跪在最前頭的柳將軍起道。

“什麽證據？這些人全是西山大營帶出來的，是我的親信，柳大人又不是不認得，怎麽？想替殷禧抵賴？”殷離昊道。

“皇上，武王治軍極嚴，沒有軍令，將士不得隨意出，更莫說劫衙，殷將軍說，他武王指令，隻他一人所言不足為證，有誣告之嫌，且軍中每一個軍士都籍在冊，殷離昊所率人馬是否為軍士，不有待查證。”柳將軍道。

“你胡說，我的部下怎麽會不是軍籍？”殷離昊大聲道。

“皇上，臣乃軍中主參將，兼主薄，軍人籍冊由臣主管，臣將籍冊帶來，正好太子殿下也拿獲了殷將軍同堂，現可由丞相大人親自查證，看那些同堂是否為武王所部。”柳將軍道。

柳將軍如此從容，這籍冊肯定有問題，但是，軍冊牽涉軍晌，恤，細作等等問題，輕易改乃是大罪，太子就算懷疑柳將軍會為了救殷禧而枉顧國法，但沒有證據，也不能輕易指責。

“皇上，老臣願意親自查驗。”老丞相道。

那十幾個被活捉了的軍士押上前來，一一問過了籍貫姓名，但他們竟異口同聲咬定，自己並非軍人，而是殷離昊招募的江湖人士。

太子大驚，怎麽可能，這些人前先日子在牢中還承認自己是殷離昊的部下，現在怎麽全都反了口？

“你們……你們可知欺君乃是殺頭的死罪？”

“說清楚，你們真的不是殷離昊的部下？”皇帝也驚住了，這是唯一可以置殷禧的罪名了，這些人竟然全都突然反口，而且是當著眾多大臣們的麵，這是在啪啪打他這個皇帝的臉啊。

“草民是隻草莽中人，收了裕親王世子的錢，請來劫牢的，這種刀頭上的活，軍中人哪裏敢做，不怕誅九族麽？”為頭的那個黑人大聲道。

“你們……肯定是收了武王的錢，故意反口的，明明本宮前天審你們時，你都都承認是西山大營的軍士。”太子猶自不甘心道。

“大人，您隻問可是殷將軍的屬下，草民等既然收了殷將軍的錢，當然聽從他的安排，也算得上是他的屬下，您也沒問，是不是軍籍。”

太子差點氣笑，竟然被幾個屑小耍了，這些人，虎口和掌心都有薄繭，分明就是常年拿刀和弓箭的，但是，他們咬定是草莽，常幹殺人越貨之事，當然常用刀槍，這一點，不足為證。

丞相又查驗過殷離昊所部三千人軍籍，這些人全都不在冊。

其實不用查，也知道結果如何了，太子敗了，一敗塗地，殷禧明明就不在京中，這些事都是自己一一心設計部署的，到頭來，卻被人當了猴耍，殷禧眼中的譏誚與冷凝讓太子憤怒，嫉妒又惱，真的想掐死殷離昊這個笨蛋才好，是他讓自己了眾人眼中的笑話。

殷離昊也傻眼了，指著那十幾個人道：“你們……你們胡說八道，分明就是我在軍中的部下，怎麽可能是江湖人士？”

“大膽殷離昊，你因生恨，嫉妒武王奪走你心頭所，行誣陷迫害之實，實乃險惡毒之極。”柳將軍大聲道。

“不是，皇上，這些人真的是西山大營的軍士，臣如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殷離昊還在爭辯。

“你真沒有半句虛言嗎？真是本王下令你去劫衙的嗎？不要下誓言，老天真會聽得見的。”殷禧冷冷地說道。

殷離昊雙目赤紅，暴怒地跳起：“你沒資格責問我，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昕姐兒那麽你，一心一意對你，你做了什麽？刑時你在做什麽？你隻顧著自己的安危，顧著自己的地位與前途，你置生死於不顧，死了，死了，我恨你，恨你，你辜負了，老天會懲罰你，會懲罰你的。”

殷禧眸底暗濤湧，悲憤與傷痛彌漫了黑沉沉的雙眼，雙手在輕輕抖，可他還是在極力克製著，冷冷道：“皇上，本王的謀逆之嫌，可洗清了？”

“拖下去。”皇帝氣急敗壞地指著殷離昊喝道：“將這大膽狂徒關押起來。”

林軍將劫牢之人全都押了下去，這一次，老丞相也跪下了：“皇上，武王忠心為國，勞苦功高，應當複原職，不該再不白之冤。”

“你……”文臣武將為了殷禧跪了多時，竟沒一個肯起來的，如今連老丞相也參與進來，皇帝覺憤怒卻又無力，沒有大臣的支持，失去民心臣意，他這個皇帝還做得下去麽？

“皇帝，不可再糊塗了。”太後閉了閉眼，嗆然道。

以前隻是忌憚殷禧在軍中聲太高，權勢過重，而現在，連文臣也都站在他一邊，皇帝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想殺殷禧的心思更甚，何況，殺了殷禧最的人，這個仇已然結下了，以殷禧的個，肯定會報複，現在就算自己想作罷，殷禧肯麽？

不行，此番不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過殷禧，否則後患無窮。

“殷禧，是不是這些員，隻聽你的話才肯起來？朕的話本不管用了？”皇帝怒吼道。

這句話可謂誅心，眾大臣若不起來，便是行宮之嫌，更讓殷禧擔上謀逆的罪名，若起來，那先前的堅持又算什麽？

丞相率先站起來：“皇上，臣等隻是希您能明是非，識賢臣，不敢相，人非聖賢，錯便是錯，對便是對，皇上也有被險小人蒙蔽的時候，臣等是勸諫，您誤會了。”

“禧……”太後想讓殷禧給皇帝一個臺階。

“皇上，本王的王妃究竟犯了多大的罪過，為何非施斬刑？”殷禧緩緩轉過，狠狠地瞪視著皇帝問道。

他素來孤傲淡漠，很用如此冰冷而又狠厲的眼神看人，皇帝不心頭一，聲道：“謀殺繼母，所犯死罪！”

“殺人償命，就算對繼母下毒，那王氏可死了？苦主未死，為何要償命？”殷禧眸中含淚，上前一步質問。

“這個……”皇帝心虛，後退一步：“這個是大理寺的判決，朕政事繁忙，哪顧得上屑小鎖事。”

“屑小鎖事？區區大理寺敢判一等親王妃斬刑？皇上當所有人都是笨蛋還是小孩？”殷禧怒不可遏，又上前一步道。

“你……你等如何？人死都死了，莫非想讓朕為一個人償命？”皇帝惱怒。

“你是想說，你是皇帝，既便錯殺了臣妻，也不用抵命對嗎？不錯，錦泰是有律法，公卿王爵犯罪，可以封爵抵過，可本王的王妃也是一品誥命，那王氏就算被害死，也不用賠命，怎麽？同樣的律法，在皇上上，便能適用，在本王王妃上，便不適用了嗎？你又如何自圓其說？如何讓天下臣民信服？”殷禧再上前一步道。

“殷禧，你想造反嗎？”太子見皇帝招架不住，本不是殷禧的對手，被他步步，怯懦心虛，大失皇威，忍不住大喝道。

“啪！”殷禧回手就是一掌。

眾人皆驚！

武王竟然打了太子！

“大膽，你竟敢打本宮！”太子怒不可遏。

“本王是你的皇叔，打你又如何？”殷禧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太子的嚨。

皇帝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殷禧，你……你快放過太子，你想做什麽？”

“禧……”太後也擔心之極，最怕的就是骨相殘，可這一幕，還是要發生麽？太後心痛如刀絞。

“老慶王，你是宗族族長，太子無德，欺君主，陷害忠良，殘殺一等王妃，搖民心臣意，該當廢除！”殷禧頭也不回，冷冷盯著太子道。

“你……”皇帝臉都白了。

“皇上，武王素來忠君衛國，十幾年來從未做過半點犯上做之事，暗帝份，老臣與他也早就知曉，他從未以此而又不臣之心，此番太子所作所為確實有失人君之德。”老慶王道。

“太子是朕的兒子，立儲廢儲豈是一個親王所能決定的？”皇上怒道。

“皇帝，這麽多年來，你雖不知禧是你的親兄弟，但你們君臣和睦好，你待他如兄似弟，他的小脾氣你從來都沒有計較過，還一直在哀家麵前誇讚，說他心思簡單忠直，怎麽他真是你的親兄弟了，你反而將他當仇人了呢？”太後痛心地哭道。

皇帝黯然，是啊，這些年，對殷禧一直有種天然的親近，許多不能對其他大臣言說的心事，也願意向他傾素，殷禧是個話的人，卻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既便皇帝後宮裏的煩心事，皇帝也願意隻對他一個人抱怨，而殷禧雖然話，但難得的幾句卻是點金之言，有時將他氣笑，可回頭一想，卻能讓皇帝心結大開，煩惱全消，難道這就是濃於水的親所致嗎？

誠如老慶王所言，殷禧早就知道自己是這一代的暗帝，他手握重權，想要謀權篡位早做了，又怎麽會在將將凱旋歸來，份泄之後，在明知可能是陷井之時，還南下運河，去執行自己的命令剿匪？

難道，自己真是聽信太子的讒言，冤枉他了？

或者說，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