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上除了茶園的地點,還有價錢,都十分明確地寫在了上面。
安瀾看了一會兒,便將紙折了起來,抬起頭笑道:“我都要了。”
一直提心吊膽的馬掌柜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這、這……這就了?公子,臉上竟然還帶著笑意。這是真的在笑,還是生氣到了極點的一種冷笑?
他十分擔心地轉頭去看自家姑娘。
蘇玉畹的臉上卻帶著笑,毫沒有心虛膽擔心的樣子。慢聲細語地道:“有兩茶園,我已賣給別人了。放心,那是休寧的富戶,他們的底細,我都是知道的。那兩茶園沒這些那麼好,價錢卻比這些只高不低。”
安瀾臉上的笑容更盛,向蘇玉畹的眼眸里蓄滿了誼:“多謝你替我想得周到。”
蘇玉畹的耳子有些發紅,遮掩似的瞧了馬掌柜一眼,道:“剛才那些茶園,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你可以挑挑,也不一定照單全收;價格上,也是可以商議的。這些你都可以跟馬掌柜談。”
安瀾思忖片刻,點頭道:“行,我明日會沈元嘉來跟馬掌柜談。有些價錢,你們也不必看我的面子,該提高就提高些,到時候講講價,價錢自然就下來了。”
蘇玉畹點點頭,很是教:“言之有理。”
馬掌柜聽得這幾句對話,頭腦越發暈乎乎的,好像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可好像似乎又聽懂了。
他們難道是要聯起手來,坑哪一位嗎?
這、這……難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個門的意思?
不一會兒,夏至端了一個大湯盅和幾個碗進來。
馬掌柜便想告辭。
“一起吃吧。”蘇玉畹卻挽留道。
安瀾也道:“是啊,反正我要得多的,一個人吃不完,馬掌柜坐下一起吃。”
馬掌柜看看蘇玉畹,又看看安瀾,猶猶豫豫地又坐了下來,接過霜降遞過來的一碗湯,跟著兩人一起喝起湯來。
而安瀾和蘇玉畹并沒有食不語,在喝湯的當口,時不時評價一下這湯的味道,以及哪個酒樓的菜可口,湯好喝。
待蘇玉畹喝完湯,安瀾便起告辭離開。
待蘇玉畹回房,馬掌柜問還在收拾碗碟的夏至:“公子,就是這麼跟姑娘相的?”
夏至抿笑道:“可不是?”
最開始,公子還想單獨相,但自家姑娘卻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每次他過來,四個丫鬟就都在場,安瀾就明白的意思了。他不不著惱,反而愈加尊敬蘇玉畹。這讓四個丫鬟又學到了一個道理——自輕者,人必輕之;自重自者,人方敬之。
第二日,沈元嘉便過來了,跟馬掌柜談了半個時辰,把要買的茶園敲定,便問馬掌柜:“你家姑娘呢?”
“今日去屯溪那邊了。”馬掌柜道。
沈元嘉便有些失落。
見他這樣子,馬掌柜忍不住問道:“沈公子,公子打算等我家姑娘一出孝就訂親的事,你知道不?”
沈元嘉點了點頭。
他不由得在心里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他最先喜歡上蘇玉畹,想要娶為妻的,可他有那樣一個母親,整日地想著通過聯姻來提高沈家的地位,愣是不讓他娶蘇玉畹。倒是邢振武那小子,正兒八經地上門提過一回親;更沒想到他家老大,因著祭拜花神廟就抱得了人歸。而他自己,則倒霉地差點被蘇家二房纏上,讓蘇長亭那卑鄙小人去鬧了一通,要不是母親當機立斷,更人去壞了蘇玉凌的清白,他沈元嘉的名聲就得被蘇長亭敗壞了。
想到這里,他更沒打采了,站起來道:“我先回去了。”
馬掌柜送了他出去,搖了搖頭,回屋的路上問自己的手下:“二姑娘現在如何了?”
“還能怎的?跟魏貴手下的那個混混定了親唄,聽說很快就親了。奉子婚的名頭可不好聽,咱們舅老太爺可不允許他們這一房人如此敗壞蘇家名聲,影響咱們大姑娘。”
馬掌柜嗤笑一聲:“活該,誰他們總奢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照我說,舅祖父已算是仁慈了,給二姑娘選的夫婿雖說是個混混,但人長得清秀,家中也有薄產,要是自己不作死,日子也能過得下去,總比去那什麼鎮北候后宅里做個小妾要強,那種地方能吃人,到時候沒準連渣子都不剩。”
馬掌柜這個手下以前也一直跟著他,對蘇家的況再悉不過。他搖頭道:“嗨,我看難,二姑娘可是心高氣傲的主兒,屁本事沒有,卻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被那對爹娘教歪了。要甘心老老實實做平頭百姓的媳婦才怪呢,看吧,以后準有得鬧騰。”
“哼,那個小混混可不是吃素的。別看他長得斯斯文文,手里可沾過呢。二姑娘要是老實還好,要是不老實,不定往后的日子怎麼難過呢。”馬掌柜說著,擺了擺手,“算了,別人家的事,咱們也管不著,且看咱們自家吧。有大姑娘在,咱們這些老家伙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
農歷五月的天氣,已十分炎熱,更何況是下午未正之后,更是如流火一般。桂林村被隔離出來的幾畝茉莉花田里,幾十個農村婦戴著竹斗笠,正一個個地在田間摘茉莉花蕾。
而桂林村茶園的屋子里,蘇玉畹和馬掌柜、蘇世昌、蘇世盛正坐在廊前,看手下的人過磅收茉莉花,再將之攤涼,一面喝著茶說著話。
又是一年多過去,因為守孝的時間是二十七個月,蘇玉畹在昨天已出了孝,蘇世昌也長了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了,量比蘇玉畹還高,聲音已過了變聲期,變得低沉雄渾起來:“姐,這里的茉莉花產量比去年多了兩倍有余,咱們今年的進項又要翻兩番了。”
蘇玉畹點點頭:“去年各的銷售況好的,今年產量增加也恐怕也供不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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