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大雪紛飛的天氣。

督公府的門悄然打開，一個年探頭探腦，確定沒有人看到他的影，便跑了出去。他用輕功，年紀尚小，但功夫十分了得，腳步踏在雪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個時候暗，一個護衛暗暗看著年離去，並沒多說什麽。

護衛稟報給裴瑯，裴瑯隻是擺了擺手，道：“隨他去吧。”

“是。”

“小爺的功夫是越來越進了，這次若不是聽到細微聲響，誰都不會發覺小爺悄然離府。”護衛誇讚道，“不過……要不要派人暗中跟著？若是到什麽危險。”

“沒事，由著他去。”

裴瑯搖搖頭，表示沒有事。

護衛這才應了一聲，推下去。

這個時候顧明珠捧著暖爐走出來，到了冬日，畏寒的質更加嚴重，渾都是冰冷的，即便是抱著暖爐，也會覺到手腳冰冷。

“舒安又跑出去了？”顧明珠聽到方才護衛的對話。

裴瑯一把將顧明珠擁抱在懷裏，雙手覆蓋住的手，輕的了，希把冰冷的手暖和。兩人依偎在一起，十分溫暖。

“放心吧，舒安不會出事的，他已經長大了，武功也要比當時的我高強。”

“這些都是你教導有方……”轉過臉，看著裴瑯，認真的道：“裴瑯，謝謝你能答應把他留下。”

宋舒安是宋鏡時和顧鳶兒的孩子，一直留在喬府長大，顧明珠把他接到督公府，把他當親生孩子來對待。宋舒安也十分孝順，對他們二人敬重，雖然從未喊過他們父親母親，但一直把自己當是他們親生孩子一樣。

“舒安，他是個聰慧的。”裴瑯誇讚。

“是啊……”

顧明珠靠在裴瑯的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緩慢閉上眼，似乎又覺得困了……現在困倦覺越來越重，每天醒著的時間越來越。

裴瑯見顧明珠沒了聲音，漆黑的眸子一沉，地把擁在懷裏，眼中傷心之濃鬱。“明珠……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陪著你。”

……

雪紛紛落下。

宋舒安跑出督公府之後，急匆匆往西街的方向走去。

天氣冰冷，凍的他雙手發紅，有些發。

他直勾勾盯著攤子，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人在等著攤子開張。

不知道等了許久，攤子終於開張，蒸爐打開，熱氣騰騰，白霧遮掩住人們的視野，讓人看不清晰，不過甜膩的香味芬芳，勾起食。

宋舒安迅速衝過去，搶占到前麵位置，遞過去碎銀，說道：“給我一盒桂花糕！”

他終於買到桂花糕，提拎著走在街道上，低頭看了眼桂花糕，不笑了出來。

“姨娘喜歡吃桂花糕，今日終於買到了！”

這個攤子的桂花糕最為芬芳，他記得顧明珠稱讚過一次，所以一直想著要給買一盒。不過街道鄰居都知道這家的糕點好吃，早晨稍微晚一步就會賣。

他這也是跑了三趟，才買到的。

宋舒安開懷的笑了笑。

……

不遠，一個貌婦人怔怔的看著宋舒安，手上的荷包掉落也沒有知覺，怔怔的看著他。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宋舒安注意到掉落的荷包，便撿了起來，遞給婦人。

“您的荷包掉了……”他抬起頭，開口道。

婦人怔怔的看著他，不敢置信，眼中閃過詫異神。“你……你是……”

“您的荷包。”

宋舒安的神純粹，不認識婦人，他隻想快點拎著熱騰騰的糕點回家給姨娘吃，姨娘見到了肯定會開心。

婦人旁邊的婢接過荷包，向宋舒安道了一聲謝。

宋舒安轉離去，看也沒有回頭一眼。

婦人正是穆思雪。

穆思雪久久沒有回過神，方才見到的年，那眉眼像極了宋鏡時，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到底是何人，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正是因為太相似，的手都在發，腦海一片空白。

“夫人……夫人？”旁婢提醒該走了。

穆思雪轉過，想要尋找剛剛年的影，想再確認下，年的眉眼跟宋鏡時太過於相像。

“夫人，您在看什麽呢，是否有落下的東西？”

……

穆思雪終於看到了年。

年麵前站著一個嚴厲冰冷的男子。

“舒安爺，該回去了。”

“好。”

宋舒安點頭，跟著男子走過去。

穆思雪不知道他是哪家的爺，隻聽到了他舒安。“舒安……舒適安康嗎？”穆思雪喃喃道，這個名字真好，他的母親一定希他幸福安康的長大吧。

“我們走吧。”

穆思雪收回神，對著婢道。

幾年過去了，一個人辛辛苦苦撐著宋家。

相府想要把接回去，不願意吃苦，就算改嫁也沒有問題。不過穆思雪直接回絕掉，也不知道為何，要主走上這艱苦的路。

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宋鏡時。

即便宋鏡時的心裏從沒有過，一如既往的他。

兩人的影越走越遠，消失在大雪中。

宋舒安冒著大雪回到督公府，然後把還帶有溫度的桂花糕遞給顧明珠，一臉期待的看著，“姨母，這是我買來的桂花糕。”

顧明珠剛醒來，眼底還帶著困倦。

嗅聞著桂花香，不一笑，“是西街的桂花糕啊……”

“是啊！”宋舒安點了點頭，笑的開懷，隻要姨母笑了，他就覺得開心，起早去西街買糕點也是值得的。

顧明珠拈起糕點，嚐了一口，芬芳的甜味在口中彌漫開來，不眼睛瞇起，點了點頭。“不錯依舊是這個味道。”

“姨母喜歡就好，若是喜歡，我天天給你買去。”

“乖。”

顧明珠牽過宋舒安的手，看到他的手凍的通紅，就把懷抱裏的暖爐塞給他。

“看凍的手都紅了，日後就不用去買了……這麽冷的天，多遭罪啊。”

“不，這點冷不算什麽！”宋舒安連忙搖頭，他想對姨母好，姨母喜歡什麽，他就做什麽。

顧明珠了他的頭，又是吃了一塊桂花糕，歎道：“味道真好。”

宋舒安笑了起來。

屋子外，裴瑯看著二人的模樣，眼底滿是溫，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曾經他的生活裏隻有黑暗，每個人都想要他的命，他隻能變得冰冷腥，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

顧明珠則是像一道。

在他最為黑暗的時候，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垂死負傷，心想著是不是到了盡頭。

這個時候勉強睜開眼，看到的是麵容稚的，神平靜，沒有恐懼，也沒有其他神。

那雙眼漆黑，波瀾不驚。

但又像黑夜星辰，目灼灼，引人神魄。

所以他主去抓住的手腕，狠狠威脅，要麽救他，要麽一起死。

……他怎麽會舍得死呢，不過也就是因為那一眼，無條件的信任，一定會出手救人。

……

顧明珠察覺到裴瑯的目，向他來。

裴瑯看向的神太過於溫，顧明珠沉醉在當中，不微微一笑。

“裴瑯……”

輕輕喊了一聲，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困倦襲來，緩緩閉上眼睛，直接昏睡過去。

宋舒安看到顧明珠突然睡去，想手晃醒，“姨母？”

裴瑯走來，噓了一聲。

“姨母睡著了，太累了，起的又早……我們都走出去，讓好好休息一番。”

“好。”

宋舒安沒有任何懷疑，點了點頭。

裴瑯把顧明珠抱上床，輕的給蓋好被子，就帶著宋舒安走了出來。

天空朦朦朧朧的，地上覆蓋了一層白雪，整個天地都是一片白皙，好像連了一片，如此絕。

“這雪下得真大啊。”宋舒安歎道。

“是啊。”

裴瑯低聲喃喃，眼底黯然，“今年的冬天，似乎更為冷了呢，冷到骨子裏……”

宋舒安轉過臉看向裴瑯，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隨口道：“那麽多做些厚實的裳吧，給姨母也做一些！”

“好。”

……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京城都凍冰霜，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全部躲在屋子裏避寒。

顧明珠沉睡的日子也越來越多，更多的時候，蘇醒時會怔怔的著遠，久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裴瑯包容，非常耐心的一遍遍與說話。

這一日。

顧明珠起，一步步向外走去。

“下雪了嗎？”喃喃問道。

不過沒走兩步，腳步趔趄，差點沒栽倒過去。現在的連行走都了問題，裴瑯眼疾手快的扶住，一把將抱在懷裏。

“下了……”他低聲說道。

顧明珠看向窗外，現在窗戶閉著什麽都看不見。

“裴瑯，帶我出去看看雪好不好？”細聲道，話語縹緲。

裴瑯看著，有些哽咽，頓了許久，才回應。

“好。”

他抱著顧明珠走到外麵。

門推開，抬起臉就可以看到飄飄揚揚而下的雪花。

雪是冰冷的。

落到臉上如此沁涼，同時它也如此絕。

顧明珠怔怔的著天空，虛弱的一笑，“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