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婚姻大事,當有父母決定,這話說的不假。可我們同宗同源,有些時候,這親戚家的婚事,也是不能不過問一句的……”玄家正堂中央,坐著一位態富貴的老婦人。這是玄家外嫁的老姑,與老爺子是同輩兒堂親。老姑年紀一大把了,這回撐著一口氣過來,就是因為聽說了玄啟定親的事。
對於這門親事,老姑真的覺得是太出格了,要不然,都隔了這麽遠,自己都嫁出去幾十年了,還要過問這些做什麽。其實不滿這門親的不隻是老姑一人,隻是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麽反對,這才迫不得已,搬出來老姑這尊大佛。
“像我們這樣的人家,締結姻親,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小事。非是老婆子我管的寬,而是那尤氏,實在上不得臺麵。”老姑沉聲說:“那尤氏持不正,離家私奔,便隻能為妾,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尤家持賤業(祖上當過剃頭匠)不能與之通婚。”
二房哪裏不明白這個道理?聞言高興極了,立刻跟老姑說:“姑言之有理,還請您老人家做主。”
“做主?你父親病了,今兒我來,自然就是要做這個主的。所以這門親事,立刻作廢,隻那尤氏到底跟了你兒子,到時候接進門來,做個妾也就是了。”
“回老姑的話,我們先前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犬子天純善被人欺騙,這才有了這門親事。”玄正磊地跟老姑解釋:“為此還被迫簽了保證,如若不然,這門親事我們無論如何也不過會議認的!”
在玄正磊看來,既然老姑說要做主,便是想好了法子來應對這門婚事。
他一下子久了主心骨,隻想著有老姑出麵,把這事兒給了了。
玄啟也是一樣,聽了這位來姑的來意,就以為自己的親事算是有救了。
可惜他不知道,在老姑的心中,隻有玄家重要,至於玄家的兒孫,說實話,要是對家族有利,那就是重要的,要是於家族有損,那就是的敵人。
所以,在聽了玄正磊的話之後,老姑沉半晌,居然說道:“白紙黑字既然都簽好了,那的確沒有貿然反悔的道理。如此吧,既然做了保證的是玄啟,便讓他自己去親得了。玄家不認這門親事,把你這個隻會給家裏招來災禍的兒子,便也舍了吧。”
“姑!”
“太姑!”
玄正磊跟玄啟父子兩人都驚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這位老祖宗,說道:“他就是有錯,也沒有被逐出家門的道理啊!”
“不逐出家門?莫非等著讓他害整個玄氏族人?”老婦人冷笑:“也不出去聽聽,這些日子外頭都傳什麽樣子了!我活了這麽多年,笑過旁人家不知道多回,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著脊梁骨諷刺。也罷!你若不不願意做主舍了兒子出去。便有族裏這邊做主,舍了你二房出去。左右就這兩個法子,好生想一想吧!”
要門玄啟被逐出家門,要麽整個二房被住家門,老姑就給了這麽兩個選項。
現在選老爺子病著,下不來床。在玄家族老支持下的老姑,還真有這個權利。
玄啟氣的跳腳,要不是輩分太小,恨不得破口大罵。
可是當眾辱罵長輩這種事,他到底還是做不出來,於是隻好氣呼呼地說:“太姑是出嫁,可管不到我玄家事。”
“我管不到?方才你們可不都是這樣說的!”老姑冷聲說:“況且,就算不用我管,外邊兒也還有百十來個姓玄的呢!他們總能管得到了。這話就是大家夥兒一起商量出來的。你們想不要著急,先回去自己想把,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說。”
老姑送客了。
玄啟父子隻好垂頭喪氣地退了出去。
可是要他們想,怎麽想?還有得想嗎?
一個玄啟和整個二房,孰重孰輕誰都明白。玄正磊萬萬沒有因為兒子,而連累其他人的道理。
顯然玄啟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回去就又哭又氣,開始關著門砸東西。
偏偏丫鬟不長眼,這個時候居然來稟告,說尤家姑娘送了東西來,專門給他的。
已經訂婚了的年輕年,婚前相互贈送禮,這本就是一種趣,尤姑娘的做法,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對。可壞就壞在,兩人的親事,並不是正常締結。再加上,玄啟這會兒本就在氣頭上,一聽見尤姑娘這三個字就立刻怒發衝關,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他牽了匹馬就騎了出去,衝到尤家就是一頓大罵。
罵完之後還不過癮,離開時,又是一腳,直接把人大門都給踹飛了半邊。
回來之後,玄啟立刻把這事兒給忘了,眼下太姑還在玄家,還說要讓父親把他逐出家門。這事兒可非同小可,他的想個辦法,保全自己的份才行。
可惜想辦法這種事,好像從來都不是他擅長的。玄啟想來想去想了半天,怎麽也想不到該怎麽辦。
半路上遇到了幾名好友,便想著大家這麽長時間相下來,關係一直不錯,便盤算著要不要讓他們幫自己一起想一想。不是都說三個臭皮匠頂過一個諸葛亮麽?多幾個人,總比自己一個人死想要好。
於是很快就決定了,拉著好友們上了酒樓,把自己的麻煩事兒一說,引來眾人同跟氣憤。
這些日子以來,邊的所有人都在埋怨他斥責他,說他這也不對那也不好,玄啟整個人都要被指責得一無是了。
好不容易,聽見別人替他說話,玄啟一高興,可不就喝多了?
這一喝多,便沒有回去,好友們知道玄家這會兒正鬧騰呢,哪裏還敢撞這黴頭親自送人。
幾個人商量一下,便花了銀子,給玄啟在客棧要了個房間,把人往裏頭一放,就各自回家去了。
他們當中,也就幾個跟玄啟一樣喝的酩酊大醉的。不過玄啟出門時,自己騎著馬,連個小廝都沒有帶。而他們這幾個出來時,邊可都跟著小廝夥計的。玄啟喝醉了沒人送回家,他們確實被小廝生生抬回了家去。所以到最後,宿醉客棧的,就隻有玄啟一個。
這原本沒並不是個什麽要的事,以前他們喝多了,就直接在客棧睡下的時候多得是。客棧大約也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麽人,萬萬不敢怠慢了,於是這麽長時間以來,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差錯。
可這一回不同。
玄啟第二天被醒來時,是差上門的。
一問什麽事,原來頭一天晚上,跟訂婚了的尤姑娘的祖父,也就是那尤老頭,忽然死了。
“是今天早晨發現的,半截子在水裏,半截子在外頭。仵作來看了說,像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把頭磕在木盆上摔死的。但他孫不信,說是你想要悔婚,出手殺了的祖父!”
“口噴人,昨日我去好友相聚,喝醉了酒,一直睡於客棧當中,不曾外出!”玄啟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殺人,更何況他真的是喝醉了酒,又怎麽會半夜跑去殺人?
“話是這麽說,但那尤氏已經告上堂前,不論如何,你都要跟我們走一趟。”
就這樣,玄啟還在迷茫當中,就被逮到了公堂之上。
客棧眼看出了事,立刻派了小二去玄家報信。
玄正磊得了消息,當即吩咐了管家,去把前一天與玄啟喝酒的幾名青年全都請了過來,由他們上堂作證,證明兒子並未殺人。
可是,尤氏卻一口咬定,自己的祖父,是玄啟所殺。
的理由很充分,第一,昨天下午,玄啟騎著快馬,到家中大鬧一氣,這件事驚了周圍鄰居,所有人都是看到了的。
另一個就是,跟玄啟喝了酒的好友們,隻能證明他昨天下午的確是跟他們在一起。但酒喝完之後,其他人各自回家,隻有玄啟伊人留宿客棧,他們並不能證明他半夜不曾殺人。
至於客棧的小二,就更說不清了。
一來他們半夜也睡著了,不見得知道客人的向。另一個也是,玄啟到底是玄家公子,就算真的犯下大罪,一個客棧老板又能幹什麽?
他們可不敢得罪玄家,不幫著銷毀證據,已經算好的了。
玄啟前麵本來就因為這尤姑娘,得了一個臭名聲,這回更是一個殺人大罪扣下來,簡直是想要他的命。
玄正磊到底還是疼自己的兒子,去玄正林要了名帖,請了最厲害的訟師,來為玄啟罪。
就如玄啟證明自己不曾殺人很難一般,其實尤氏想要證明玄啟殺人,同樣困難。
第一,說玄啟上門殺人,可是一樣沒有人證沒有無證。
就連一口咬定是玄啟殺人的自己,也並沒有親眼看到是玄啟殺人。
第二,玄啟貴為玄家公子,就是再無能,想要讓尤老頭死,也有的是法子,哪怕是花錢買個遊俠兒賣命呢,也萬不至於要自己親自手。
可見,說他殺人一事,並不能站得住腳。
疑罪從無,再加上兩人本就又婚約在,為未婚妻,無憑無據之下,居然狀告自己的未婚夫,實在不合常理。還沒把對方告倒,自己的毒婦名聲就先出去了。
本與人私奔,又連累爹娘,最後一個親人,也因自己而死。現在尤氏在旁人心裏,跟個掃把星沒什麽兩樣。
一般平民百姓,對高門本就畏懼,所以他們並不像世家圈那般,把玄家和玄啟的親事當了個笑話。出了這些事之後,反而更加同玄啟,覺得他一表人才,居然要娶這樣一個毒婦為妻,簡直蒼天無眼。
玄啟驚怒之下,正在想是不是趁此機會,把兩人的婚事解除了。
沒有人能證明玄啟殺人,府尹當然不能判他。正要放人,卻不想尤姑娘被到無路可退,居然大吼一聲,道:“大人,您說證據不足,不能判他殺人,那好!民這就重寫狀子,告他玄家勾結反賊,意謀反。”
府尹大驚失:“大膽尤氏,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尤姑娘慘然一笑:“大人,民親眷死,全是因這惡人。此時此刻,名還有什麽可瞞的呢?當初搶了我去,安置在別院當中,日日與我廝混。民可是親耳聽他說了的!玄家與王關係切,隻可惜王事敗,讓玄家不能更進一步……”
“閉,你這毒婦,你口噴人!”玄啟這回可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一見自己就修的滿麵通紅,寧願不要名分,也想和自己私定終的,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更重要的是,他本從來就沒有說過這種話啊!”
“汙蔑!全都是汙蔑!”玄啟大聲辯白,可惜,事涉反王,連府尹都不敢輕易審下去了。
隻能沉沉看了兩人一眼,宣布把兩人暫時收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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