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奎爺來說，這條傷的手臂，就像是他的心結。

在重傷之後他就被告知，手臂傷的太重，但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差不多已經廢了。過去一年的時間裏，他跑遍大江南北，找過無數醫者，都沒什麽好消息。

可沒想到現在，一個聽從主子的吩咐從北境帶回來的醫，看破了他的執念，並開出了足以打他的條件。

他的右手和他的命一樣重要，右手臂廢了，他的武功、他的刀法都用不上了。

若是天生殘廢倒也罷了，曾經是個健全的人，突然變殘廢又怎能平衡？若是徹底沒有救治的希也罷了，可現在希突然出現，他又怎能不抓住？

哪怕奎爺知道這是顧昭雪循循善的謀算，他也甘心上當。

“我答應你這筆易。”奎爺沉聲說道，“你乖乖配合我們，並為我治療手臂，我可以不將你放到棺材裏。”

“多謝奎爺諒。”顧昭雪點點頭，“我隨口一說，想必你也不會相信我的本事，若是不急的話，倒不如在這裏多留幾天，我先替你施針如何？”

奎爺知道顧昭雪的意思。

出能讓他信任的手段，等到證明了手中握有足夠做易的籌碼時，再上路也不遲。

這是的自信，也是的緩兵之計。

“好。”奎爺答應了下來。

顧昭雪讓奎爺出手，給他把脈，然後雙手在奎爺的手臂上，按了幾個位，又問了一下問題，心中便有數了。

“是被利割傷了筋脈，無法負重了吧？”顧昭雪雖然是詢問，但語氣裏卻充滿了篤定。

奎爺沒有反駁，卻見顧昭雪隨手扯過放在桌邊的紙筆，埋頭在紙上寫下藥方和工，隨後給他：

“把這些準備好，等東西準備齊全之後，我再幫你治療。”

人的筋斷了之後是可以做手合的，如果奎爺剛傷的時候就遇到，也許能將他那條手臂恢複到八九分，可現在距離傷過去了一年，也隻有三四分把握而已。

最好的結果是恢複大半，最差的結果是讓他的右臂能應付日常生活，比如拿筷子、寫字什麽的，隻要不拚命作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是前後兩輩子中西醫加一起的底氣。

奎爺把紙收起來放好，然後親自送顧昭雪回到房間，房間周圍的守衛沒有撤掉，既然已經答應不把放在棺材裏，那麽守衛也一定要比之前更嚴格才行。

顧昭雪看著自己的房間，裏麵的洗澡水和髒服早就被人收拾好了，應該是奎爺吩咐人做的。

認真給奎爺道了個謝，不管怎麽樣，對方目前對沒有太大的惡意，而且並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至讓從棺材裏出來，能住到客棧裏。

顧昭雪關上門便休息了，奎爺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提筆寫信，將他和顧昭雪之間易的事上報給主子，希主子不要怪他自作主張。

因為，他實在是太想治好手臂了。

***

當顧昭雪在為自己的一線生機鬥的時候，宸國北境鬆陵關也開始了一場。

齊軒按照陸沉淵的吩咐，深夜潛了齊將軍的營帳，在裏麵悄悄地放下了一封信，信上模仿了之前在雪山裏拿到的那封信的字跡和口吻：

“會淵三十五年，北狄大皇子將率領北狄使臣自烏爾堡出發，前往宸國京城洽談求和事宜，其行走路線隨圖附上。務必在北狄大皇子離開鬆陵關勢力範圍之擊殺，破壞和談，並嫁禍蔣懷民。”

暮降臨，齊將軍回到自己的營帳，像往常一樣讓伺候的小兵打來水洗了臉，便點燃了油燈，坐在書桌邊看書。

他尋常看的書就是放在最上麵的一本《演武論》，翻到昨夜看的那一頁，一個空白信封出現在他眼前，而信封右下角的標誌，讓他微微變了臉。

展翅高飛的燕子。

齊將軍拆開信，將裏麵的容看完之後，便將信紙燒了，然後起在營帳裏背著手走來走去，思索著這件事該怎麽辦。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有主意了，於是把自己的心腹過來，對他低頭耳語地吩咐了幾句，那心腹點點頭，便趁著夜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心腹才回來，表示事已經安排好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有人來找蔣懷民報告，說是鬆陵關東北部的阿裏西山出現了一夥盜匪，經常搶奪來往商客的東西，短短幾天已經有好幾撥商客被搶了。

阿裏西山地北狄烏爾堡到宸國京城的中間路段上，在鬆陵關勢力範圍，地宸國東北和北狄界，地形易守難攻，是個天然屏障。

山下有一條茶馬古道，供中原和北狄之間的商客往來。

齊軒送的那封信上麵，北狄使臣走的路就會經過這座阿裏西山。

所以，這所謂的盜匪完全是齊將軍派心腹弄出來的，因為他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兵，埋伏在那條路上，準備對北狄使臣手。

這就是他的計劃。

守將府的正廳裏，蔣懷民端坐上首，手中拿著阿裏西山的軍報在看，越看眉頭皺的越：

“這盜匪未免太猖狂，在我北境，居然還有此等打家劫舍的無恥之徒！如今北狄使臣即將出發前往宸國和談，北境軍務乃是重中之重，本帥走不開，不知哪位將軍願帶兵剿匪？”

一邊說著，蔣懷民的目在底下一眾人的臉上掃過。

很快，好幾個將軍都表示自願請纓，願意帶兵去把那夥膽大包天的狂徒給捉拿了，齊將軍也在這些人中間。

蔣懷民故作猶豫，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齊將軍：

“齊將軍，你是軍中老將，鎮守北境十多年，對北境的山脈地形十分清楚，此戰由你率領再合適不過。但從軍報上來看，匪徒狡詐，善於利用周圍的環境優勢，單你一人恐怕有些欠妥，為保險起見，我再給你安排幾個副手。”

“王將軍、徐將軍、陳副將、高副將，你們四個都是有獨立帶兵經驗的人，也打過野外攻防戰，哪怕匪徒一時無法剿滅，圍山而殲也足夠，就由你們四人協助齊將軍剿匪，兵馬你們自己點。”

片刻功夫，蔣懷民便據阿裏西山的局勢安排好了領兵的人選，正式將這件事給了齊將軍和其他四個人。

接到軍令的幾個人同時拱手說道：“末將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