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自我折磨之後，薑舟就像是突然間老態橫生，整個人都失去了從前那種激和生機。

他不再是心中有信念的飛羽衛，也不再是北境保家衛國的英雄，他茍且在這個雪山裏，忍著良心的折磨，緬懷著逝去的妻兒。

“我在鬆陵關住了九年，子太跳，經常往外麵跑，街上很多叔叔伯伯都認識我。”薑念繼續說道，“不僅父親那張臉是麻煩，我也是。”

薑念怕別人懷疑自己的份，於是從九歲那一年開始，就隻住在一個一米多高的房子裏，那房子像是一個錮，一個牢籠，控製著的生長速度。

與此同時，薑老頭還漫山遍野的尋找一些草藥，一種吃了可以讓人骨的草藥，兩者相輔相之下，哪怕過了十六年，薑念的還是如同當初進山的那個時候。

高雖然沒怎麽變，但是那張臉卻是逐漸長開了，和小時候的模樣有相似之，卻也不盡相同。

從此以後，薑念的人生，就一直停留在九歲。

這父兩人，一個故意把自己整老，一個想盡辦法讓自己變，兩人的關係也從父變了爺孫。

在雪山上居的這些年，薑老頭將自己之前在飛羽衛訓的容全部教給薑念，更傳授不武功。

他們忍著孤獨，忍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就這麽在雪山中住了好多年。

“雪山了我們最後的依仗，我每天跟著父親在山中打獵，將山裏的每個角落都了。前些年的時候，我們遭遇雪狼，被雪狼追擊，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山裏。”

陸沉淵聽著薑念對山的敘述，便知道前幾年他們父去的山，應該就是這一次他和顧昭雪不小心掉下去的地方。

“山有一條很長的通道，一個出口在雪山的山中間，出口朝天，被人用枯枝和積雪故意擋著；另一個出口在雪山西南部，從那裏進去之後，便是一個十分寬敞的，裏麵堆放著沒有用完的火藥。”

“我和父親那個時候便知道，這山就是造兩位皇子死亡的真正原因，但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朝廷並未派人到北境探查真相，我們自然也不想節外生枝。”

“於是，父親將屬於飛羽衛的令牌，和那封讓他謀害皇子命的書信，放在一個鐵盒子裏，和這些火藥放在一起。然後我們想辦法封了西南部的那個出口，讓這個永遠掩埋在山裏。”

在薑念的講述中，他們父兩人在那一次封了口之後，就打算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薑舟不再是飛羽衛，也不再是什麽左前鋒將軍，他們不過是兩個居在山裏的普通人。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許上天也不願看到真相就此埋沒，當年迷路誤闖雪山的那些商人，在十多年後再次進來，並且差錯的發現了雪山上的一種特產——晶石。

埋藏在雪山深的石頭，五六，晶瑩玉潤，雖然不是真正的寶石，但和質地都不比寶石差。這些原石每一塊都比較大，值不了什麽大錢，但是商人們卻從中看到了商機。

他們覺得把這些石頭運回去，切割加工之後可以製造首飾頭麵，雖然不如真正的寶石貴重，但勝在好看，完全可以賣給那些中下層人家。

於是，商人們把這些石頭帶走了，也不知消息是怎麽泄的，越來越多的人朝著這個地方趕來。

這座雪山雖然名義上是屬於宸國，但它其實於三國的界地帶，東南部屬於宸國，西部屬於雲國，北部在北狄境。

人家從自己的地界上山，在山上挖石頭，山上的界限並不分明，所以很多時候人就會堆積到一起，邊緣的挖完了，就朝中間挖。

也有人不挖石頭，隻純粹想看看這雪山上的景，到閑逛之下，發現了薑舟和薑念住的地方，也就是山中部的那些木房子。

父兩人的位置暴了。

“最初被人發現的時候，我們很張。那段時間每天都有人在山上轉悠，父親整夜整夜不敢睡，就怕有人發現了他們的份，然後過來殺人滅口。”

薑念想起那段惴惴不安的日子，到現在似乎還心有餘悸，每一個陌生的麵孔，都怕是來找他們麻煩的。

“好在這些人真的都是商人和純遊客，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份，以為我們就是普通的住在山裏的獵戶。他們偶爾遇到雪狼，會請我爹幫忙，我們也能得到不報酬，有時候是銀子，有時候是一些我們不常見到的資。”

總之，薑家父兩人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他們還好端端的生活在雪山裏，以普通人的份，跟其他人打道。

十幾年了，這十幾年的時間裏，他們的生命裏一直隻有彼此，還有山上的植，突然間闖這麽多人，仿佛世界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薑舟和薑念可悲又可憐的貪著這種滋味，想和外界接，想過正常生活，可恐懼和卻限製了他們的行。

三年前，北狄再次大舉來犯，原本的北境軍統領好大喜功，做出錯誤的指揮，誤中敵軍埋伏，被刺殺亡。

北境再一次遭遇了十幾年前的場景，主帥亡，軍心不穩，而當時被家族派出到軍中曆練的蔣懷民，位居副帥，他臨危命，扛起大旗，帶領北境軍打下了第一個勝仗。

從那時候起，蔣懷民在北境軍心裏有了不一樣的地位。

北境的戰場從來不是兒戲，這是一個以實力為尊、按軍功說話的地方，蔣懷民自己本來就是將門之後，雖說父母已亡，但師從天機老人，學下一本事。

他開始在北境的戰場上嶄頭角。

“將軍在打退北狄之後，皇上的任命就下來了，封將軍為定北大將軍，鎮守北境邊關。”薑念對蔣懷民說道，“將軍在北境的這兩年，清算了不軍中蠹蟲，整頓軍務，加固安防，把鬆陵關打造一個堅不可摧的鐵桶，護佑一方百姓的安寧，當真是值得景仰。”

“姑娘謬讚，我也有識人不清的地方，若非如此，你們又怎麽會遭遇到刺殺？”蔣懷民歎息著開口，覺得自己還是力有不逮。

“這不是將軍的錯，是我的疏忽……”薑老頭許久不開口，這時候又忽然間話了。

“何出此言？”蔣懷民問道。

“我在山中的木屋裏，給亡妻和沒出生的孩子設了靈位，上麵寫了亡妻的名字。”薑老頭說到這裏，緒有再次崩潰的趨勢。

薑念順著他的話往下講——

去年十二月，蔣懷民出奇招克敵製勝，打的北狄人元氣大傷，就像當年畏懼戰神陸祁玉一樣，一方，不敢冒頭，甚至又想出求和的法子。

蔣懷民帶著勝利的消息回京城述職，留下其他人鎮守邊關，而軍中的右前鋒齊將軍，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齊將軍，以前是薑舟的同僚，兩人一左一右兩個前鋒，是北境軍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兩個人年紀相仿，出也差不多，所以格外脾氣相投，對彼此也很了解，這位齊將軍還曾經多次到薑家蹭飯。

齊將軍怕雪山上混細作，帶著自己手下的兄弟上山，排查份。很快他就據線索，查到了薑舟父的屋子。

本來父兩個人的容貌、材和聲音，與從前差別很大，本看不出來，可這位齊將軍，卻偏偏看到了薑舟亡妻的靈位，看到了上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