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是第六天的上午醒來的。

齊軒端著藥碗走進房間，打算像往常一樣喂一口灑三口地給陸沉淵喂藥，卻在走到床邊的時候，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二、二爺！你醒了？什麽時候醒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齊軒瞬間化為羅裏吧嗦的丫鬟婆子，在陸沉淵耳邊吵吵。

“藥給我。”陸沉淵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齊軒愣了一下，趕扶著陸沉淵起，將手中的湯藥喂給他喝，做完這一切之後，便又扶著陸沉淵躺下：

“二爺，你先休息會兒，我去跟大爺稟告！”

還沒等陸沉淵反應，齊軒拔就朝外麵跑，直接跑到正廳，打斷了蔣懷民和其他人的議事。

“發生什麽事了？”蔣懷民問道。

“醒了！二爺行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齊軒已經下了心中的激。

“我去看看。”蔣懷民二話不說說，拋下議事的手下，匆匆朝著陸沉淵的院子而去。

到了房間，他發現陸沉淵正在嚐試著自己起，趕三兩步走過去將他下：“別，你的外傷不算輕。”

“我昏迷多久了？大哥什麽時候到的？昭雪呢？”陸沉淵一連三個問題。

蔣懷民知道事瞞不住，索也不瞞他：

“你昏迷大約五六天了，我是前天夜裏到的。聽齊軒說，他是在鬆陵關外麵那座已經看不清原本樣貌的雪山山腳下找到你，那個時候你重傷。而弟妹……”

“怎麽樣？”

“不知所蹤。”蔣懷民搖搖頭，“這些天的時間，不管是齊軒還是我，已經把雪山附近搜遍了。我來之後，從北境軍中調了一撥人，讓他們去山上搜，目前還沒什麽結果。”

兩人正說話間，齊軒也隨後進來了，在陸沉淵的追問下，齊軒又把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聽說顧昭雪還沒找到，但沈玨和莫紹陵已經走了，陸沉淵總覺得有些奇怪——他覺得到莫紹陵對顧昭雪的心意，也知道顧昭雪如今是治療莫紹陵眼疾的唯一人選，可如今顧昭雪或許被埋在雪山下沒找到，他們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離開？

如果不是他們太過薄寡義，那就說明他們對顧昭雪毫不擔心。沈玨和莫紹陵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會給人留下薄寡義印象的人，那麽這件事就隻有一個解釋了。

他們並不擔心。

為什麽不擔心？當然是知道顧昭雪好好活著，並且知道的下落。

“齊軒，通知我們的人，打探綠柳山莊那波人的行蹤，他們做了什麽去了哪裏見過什麽人，我都要知道。”陸沉淵立馬開口吩咐，“還有，我從雪山帶出來的東西，可還在？”

齊軒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遞給陸沉淵：“二爺，是這個嗎？”

飛羽衛的令牌和那封信，還好都在。

陸沉淵點了點頭，並且鬆了口氣：“東西放下，你去辦事，我有話要跟大哥說。”

齊軒把東西放到陸沉淵的手邊，然後轉去追查綠柳山莊的下落了，順道去問問那些搜尋雪山的人，有沒有找到顧昭雪的下落。

而此時的房間門閉，陸沉淵和蔣懷民正在談，談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隻知道當天晚上，陸沉淵拖著重傷未愈的，去了一趟守將府最偏僻的南院。

守將府是蔣懷民在鬆陵關的府邸，自從齊軒把傷的陸沉淵帶出來，便沒有回沈玨安排的院子，而是直接到了守將府。

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安全。

音若也帶著薑念過來了，畢竟顧昭雪走之前，是把薑念托付給音若照顧的，但是此時此刻，音若正跟著那些士兵，在漫山遍野搜尋顧昭雪的下落。

南院裏，微弱的燭晃晃，薑念小小的手捧著藥碗，伺候著薑老頭一口一口地喝著藥，然後打來幹淨的水，替薑老頭。

薑老頭了重刑，現在整個人狀況不太好，非常虛弱。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薑念剛扶著薑老頭躺下。

“阿念，去開門。”薑老頭著一口沙啞的聲音，開口吩咐著。

薑念把門打開，看到外麵站著蔣懷民和陸沉淵，便連忙請他們進來，畢竟如果不是蔣懷民及時到來，得知況，薑老頭現在不一定活著。

蔣懷民拖了一張凳子，扶著陸沉淵在薑老頭床邊坐下，本來薑老頭想開口道謝，可沒想到陸沉淵一句話，便讓愣在當場：

“你是不是飛羽衛的人？”

薑老頭聞言，臉驟變，有些驚恐的盯著陸沉淵，就連薑念也豁地一下站起來，用一種戒備的姿態，守在床邊。

看這架勢，就算他們不回答，陸沉淵心裏也有數了。

接著，他拋出第二枚重磅炸彈：“十六年前兩位皇子的死，跟你有關，是不是？”

“我……”薑老頭想說什麽，可卻被薑念突然打斷。

指著陸沉淵說道：“我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我爺爺了重傷，需要休息，請你們出去！”

陸沉淵隻看了薑念一眼，不予理會，目灼灼的盯著薑老頭，又一次開口：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十六年前戰死沙場的左前鋒大將薑舟，是不是？十六年前出事的時候，傳聞薑舟戰死沙場，他年僅九歲的兒也在混中失蹤。”

“你和薑念，不是爺孫，而是父，對不對？”

陸沉淵的話，像是平地驚雷，一聲聲地砸在薑老頭和薑念的頭頂上，驚地他們臉慘白，隻哆嗦地看著陸沉淵，再也說不出話來。

蔣懷民看到這一幕，哪還有不明白的？之前在陸沉淵的院子裏談的時候，他聽完了陸沉淵的推理，隻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可現在，薑家兩人的表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

於是他歎了口氣：

“我們在雪山深找到了一些東西，也許那兩樣東西就是你金蟬殼，避世這麽多年的原因。你要相信，即便你什麽都不說，我們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為了你的命和你兒考慮，把該代的還是代了吧。”

薑老頭看著蔣懷民，似乎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假。

他在雪山住了十六年，北境軍的將領換了幾茬，從陸家到蘇家到如今的定北大將軍，每個人似乎都在為北境的安危而努力。

眼前這個北境軍統領，在北境的這兩年，似乎並沒有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

想到這裏，薑老頭心中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