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雪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這樣的黑暗,如果不是左右兩邊有一排細小的氣孔,出明亮的來,幾乎要以為自己還在那個幽暗的山裏了。
對了,山!
腦海中的畫麵一閃而過,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不防自己的額頭撞到了頭頂上的木板,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顧昭雪迫不得已地躺下,出手了自己的額頭,然後窸窸窣窣地在四周索著,良久之後,似乎認清楚一個事實:
此時此刻,正躺在一副棺材裏,那些明亮的氣孔,就是棺材板上鑿出來的。
顧昭雪的臉上驚疑不定,半晌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回想著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和陸沉淵一起掉下雪山的山,發現了十六年前有人故意製造兩位皇子意外死亡的證據,並且發現了那些殘留的火藥。
為了困,他們試圖用火藥炸開口,於是他們利用了手邊所有能利用的東西,確保了安全距離之後,點燃了引信。
當炸發生的時候,飛沙走石,地山搖。
他們終究還是高估了這雪山的堅固程度,外表看來完整的山,部早被無數口和地道挖空,變得十分脆弱;加上突如其來的雪崩,讓山更加不穩。
所以,那場炸雖說是絕地求生的希,卻也是孤注一擲的催命符。
山頂上大大小小的石頭不停地往下掉,好幾次砸在兩人的上,地麵也裂開了口子,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到地中。
口雖然被炸開,但危機卻更加猖獗,最關鍵的時候,記得是陸沉淵用自己堅實的懷抱,替擋住了那些飛沙走石,地抱著,兩人一起衝了出去。
可人在自然麵前終究是渺小的,偌大的雪山接二連三遭逢變故,早已搖搖墜,就在他們衝出去的那一剎,山倒塌,飛出來的山石還是砸中了他們的後背。
顧昭雪記得自己還沒落地之前,便已經暈了過去。
所以之後的事,並不清楚。
可是現在卻躺在棺材裏,如果仔細,還能察覺棺材應該是被放在板車上,隻是不知道將要被運送到什麽地方。
難道是陸沉淵以為死了,所以給收殮骨,才把裝進棺材裏?
不,不應該是這樣。
如果真當死了,那麽就不可能在棺材上鑿這麽多氣孔,因為這些氣孔,明顯就是為了避免悶死而準備的。
這說明帶走的人不是陸沉淵,很可能是另外的人,想要掩人耳目才這麽做,而陸沉淵對此毫不知。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顧昭雪重重地歎了口氣,這算什麽?才出虎口,又狼窩?好不容易在祭臺那次活了下來,好不容易和陸沉淵取得聯係,難道這次又要麵臨更糟糕的境地?
一向相信,好運不會一直圍繞一個人轉,從下山走上替父母翻案這條路以來,先後遇到了陸沉淵、三皇妃、沈玨這些人,他們或多或都是保命的貴人。
可現在,卻不指還有什麽人能出來救。
與此同時,更擔心的是陸沉淵。
既然被人從雪山附近用這樣的方式帶走,那麽陸沉淵呢?他是死是活?
畢竟當炸發生,山崩塌的時候,是陸沉淵拚了命護著,才讓不至於傷送命,那麽陸沉淵傷的必然很重。
想到這裏,顧昭雪心中便不可遏製的疼了起來。
幾乎每一次,當危險來臨時,陸沉淵都在的邊護著,可是當他有事的時候,卻不能好好地陪在他邊。
這樣的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澆灌了瓊漿玉的小苗,蹭蹭的就長了參天大樹,怎麽也遏製不住。
顧昭雪迫切地想離開這黑漆漆的棺材,想逃出去,想回到陸沉淵的邊。
至,讓看到他是安好的。
於是顧昭雪出手,掌心朝上,開始推頭頂上的棺材蓋,可是蓋子太重,本不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掀起來的。
嚐試了半晌,發現自己能力不足之後,顧昭雪改變了策略,開始不停地在棺材蓋上敲了起來。
就像敲門似的,叮叮咚咚,一下一下十分用力。
聲音過蓋子傳遞到外麵,板車前方打頭的人聽到聲響,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然後出手,阻止了車隊前行。
“奎爺,您有什麽吩咐?”邊的人立馬上前,躬問著。
“沒聽見麽?那棺材裏麵有聲響。”被稱作奎爺的人開口說道,“估計是人醒了,打開看看。”
“是。”手下的人得了令,手一揮,招呼幾個兄弟就把棺材蓋推開。
伴隨著木板的響聲,強烈的線照在了顧昭雪的臉上,讓不由自主的就閉上眼睛,甚至出手擋在眼前。
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突如其來的芒讓很不適應,甚至眼中有種灼熱。
良久之後,似乎才慢慢適應了外麵的亮度,把手移開,睜開眼睛,朝著棺材周圍看去——隻見一個著打扮很是富貴的人,騎馬立在棺材邊上,他的邊圍了好幾個人,不難看出那是隨從。
顧昭雪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人不認識。
“你是誰?這裏是哪兒?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顧昭雪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長期缺水的緣故。
“你這麽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個好?”奎爺笑了笑,開口說著,“那就一個個來好了。”
他的聲音很年輕很好聽,和他上的相貌裝束都不相配,顧昭雪疑的同時,暗自猜測,眼前這個人,或許也是易容的。
顧昭雪定定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奎爺也不瞞著,十分坦率的開口說道:“我是雲國的一個茶商,專門走雲國和漠北之間的這條線,圈子裏大家給我麵子,都我奎爺。這裏是雲國境的堀州,至於你,是因為我從漠北做生意回來,在野外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你,救了你之後,順道帶你上路了。”
一番話,倒是很周全的回答了顧昭雪剛才的問題。
可是,這話顧昭雪隻信一半——奎爺是真的,堀州也是真的,但至於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僅僅是個生意人,這不好說。至於他說在野外救了然後帶上路,那就更是無稽之談。
畢竟,沒有人救了人之後,把人放在棺材裏帶走的。
能這樣做的,隻有兩種況,要麽是確定人死了,要麽就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