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首打油詩寫的沒什麽水平，除了押韻之外，似乎並無任何可取之。

但不管是讀過書的，還是沒讀過書的，在聽到這首詩之後，也都懂了裏麵所包含的意思。

前麵幾句話淺顯易懂，用俗的語言表明了皇上的後宮裏有個妃嬪紅杏出牆的事實，而後麵幾句話，卻是將這紅杏出牆的場景，描寫的更加曖昧。

戲文《西廂記》裏，在描寫張生和崔鶯鶯初嚐果的時候，有這麽一句話：

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地牡丹開。

這句話十分生文雅的描寫了男在歡愉時候的場景，極畫麵，如今這首打油詩將裏麵的字句拆開來化用，無非是想說帝王的妃子與別的男人無茍合，給皇帝戴綠帽子。

自古以來跟皇帝有關的事，都不算小事，哪怕是幾句閑言碎語，當它傳播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一定會傳到帝王的耳朵裏。

將這打油詩傳到皇帝耳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大學士。

陳賢妃如今還在宮裏足，如果這件事能鬧大，讓皇上起疑心，進而查出實際證據，再怎麽樣也會治皇後一個管製不嚴的罪過。

所以，在陳大學士的算計下，這首打油詩功了皇上的耳中。

養居殿裏傳來一聲脆響，像是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裏麵的人低著頭，戰戰兢兢不敢說話，良久之後，才聽到皇上開了口：

“給朕查！徹查！若此事為假，將散播謠言之人一律死；若此事為真……”

皇上的話沒有說完，軍統領曹嚴華是個耿直的人，正打算開口詢問“若是真的該當如何”，卻被肖遠臻幾聲咳嗽打斷。

肖遠臻給曹嚴華使了個眼，曹嚴華心中了然，領命而去。

畢竟事關帝王的麵子，即便是真的，那也不是這種場合可以追問的，曹嚴華歎了口氣，便當即派人追查起來。

曹嚴華本來以為，這件事會很難追查，畢竟事關後宮妃嬪，而且流言蜚語素來空來風，本找不到源頭，可沒想到此事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

先是軍的幾個兄弟，偶爾間聽到幾個看守宮門的兄弟閑聊：

“哥兒幾個，有聽到最近流傳的那首打油詩嗎？你們說，上回咱們守未央門那天出去的主子，是不是就是這打油詩中的主角？”

“呸，這話你也敢說？不怕丟了腦袋？”

不過幾句閑聊的話，被軍兄弟聽見了，結合聽到的打油詩一聯想，便將這幾個守宮門的兄弟抓了起來，送到牢裏一頓鞭打，還沒用別的手段，這些人就全招了。

說是某天夜裏有個主子乘坐小轎子從未央門出去，給幾個兄弟一人送了一個荷包，荷包裏裝的都是一百兩銀票。

在重刑的威脅下，這些人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那天晚上守門的是哪些人也全部說了，甚至從這些人的房裏搜出了同樣的荷包。

這些守衛軍的話，證明了宮裏的確有人在半夜出去過，而且陪著那人出去的還是個老嬤嬤。

此事一出，皇上對那首打油詩就相信了一大半。

接著，京畿衛統領蘇修原和幾個京畿衛兄弟出麵作證，說是同一天夜裏在巡夜的時候，看到從未央門方向駛出來的馬車，馬車裏坐著看不清麵容的人，但是們拿的牌子是忠勤伯府。

皇上親自詢問了蘇修原，並且將當時在場的幾個京畿衛分開審問，發現他們的說辭都差不多，而且出於對蘇家的信任，皇上覺得蘇修原沒有撒謊的必要。

於是一條線就這麽串聯了起來。

皇上的後宮有妃嬪不守婦道，半夜收買未央門的守衛軍，私自出宮，私會郎，而且用的是忠勤伯府的牌子。

那是不是說明，這郎是忠勤伯府的人？

就在皇上疑心病加重的時候，忠勤伯府的二老爺房裏有個小妾突然瘋了，瘋瘋癲癲的跑出忠勤伯府，直接竄進了京城最繁華熱鬧的街，並且功偶遇了柳青楊。

這位小妾撲在柳青楊的腳下，抱著他的就開始哭哭啼啼的求饒：

“我什麽都沒看到！老爺別打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老爺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鐲子，鐲子給你，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好不好？”

一邊說著，小妾還朝著柳青楊遞過來一個鐲子，正是之前蘇修原看到的那一個。

“來人，把此人暫時押起來，等本從宮裏回來再說。”柳青楊一揮手，後有兩個人走上來，抓著小妾就去了大理寺。

柳青楊馬不停蹄進了宮，他到養居殿的時候，恰逢曹嚴華正在跟皇上稟告那打油詩的後續，說是沒找到關於後宮妃嬪私會忠勤伯府中人的證據。

而柳青楊聽到這話，當即說道：“啟稟皇上，微臣有證據。”

隨後，柳青楊把自己在街上遇到小妾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再次開口：

“皇上，微臣在街上看到那子的時候，瘋瘋癲癲，上全部都是淤青，很顯然是遭到毒打，重傷之後不了才跑出來的。據街上百姓口供，此人從忠勤伯府中跑出來，而的份是之前香樓的名，被忠勤伯府二老爺贖回去做了妾室。”

“微臣鬥膽猜測，應該是這位子夜裏曾看見過什麽，或者發現了什麽，並且掌握了證據，這才讓忠勤伯府的人對痛下殺手。而之前給微臣一個手鐲，應該是子之，或許就是此案的證。”

很快，佟總管就從柳青楊手中把手鐲呈遞上去，可是當他看到手鐲的時候，心中一跳，眼中閃過驚訝的神。

這不是……皇後娘娘最喜歡的手鐲嗎？

雖然娘娘不經常戴，但是他去儀宮去的勤，經常看到皇後娘娘拿著手鐲把玩，所以不會看錯。可這手鐲，怎麽會出現在忠勤伯府二老爺的妾室手中呢？

心中即便疑不解，可佟總管還是將手鐲給了皇上，腦海中卻思索著該怎麽樣才能把這個消息給皇後娘娘。

帝王的疑心和他的腦補能力正比，不用別人多加解釋，他自己就把整件事給聯係到一起，而柳青楊的話，無疑是在肯定他的猜測。

他的妃嬪出宮私會郎，而郎是忠勤伯府的人，這件事讓他無法忍，讓他的麵子裏子全都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