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濟民堂前那場震懾起了作用，顧昭雪的生活再次平靜下來。

沒有突如其來的暗殺，沒有心積慮的陷害。

加上濟民堂的口碑自那日之後在滿京城擴散，頓時了德才兼備的良心醫者，來求醫的人絡繹不絕，的日子在平靜的忙碌中，一天天過去。

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六，年關將至。

顧昭雪在醫館門口掛了個牌子，每天隻上午診脈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要用來和音若一起準備年貨。

這畢竟是下山以來的第一個新年，對而言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從前在山裏的時候，人，東西也，沒那麽多講究，所以對於過年這個節日來說，看的也不是很重。

可如今在京城，的邊多了一些朋友，也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不想把日子過得太草率，所以每一個象征著團圓的節日，都想好好地度過。

朝廷也從臘月二十六這天開始休沐，員們互相走也開始頻繁起來，平時怕被彈劾結黨營私而不敢來往的人，在年下這個關口，借著過年的氣氛，名正言順的互相送禮、攀關係。

顧昭雪沒有想到，居然也有人給送禮。

直到送禮的人上門，指名道姓說是送給昭雪姑娘的年禮的時候，才恍然間覺到，那些穿著白大褂、套著無菌服當法醫的日子，果真是一去不複返了。

現在的，已經徹徹底底的融了這個世界。

“這些是蘇國公府送來的，這些是蘇小姐自己送的，這些是柳大人送的，還有這些，是那個黃家大公子送的，他說謝姑娘替他父親破案冤。”音若將這些禮分門別類的放好，然後按照順序登記造冊，儼然一個管家婆的做派。

顧昭雪素來是不心這些的，不由得慶幸有音若在邊，這些雜事音若做的得心應手，給省了不事兒。

“姑娘，還有這個，是那個枝繁的婢送來的，說是家夫人送給你的。”音若又開口，“家夫人，不就是三皇妃麽？當初拿著刀你去給治病，現在反倒結起你來了！”

“時移世易而已，又怪不得。”

顧昭雪笑著開口，如果不是三皇妃當初一出，還沒這麽快在京城攪混水呢。

“我現在就希三皇妃趕快懷孕，這樣一來就能證明姑娘的醫高超非凡，而也更離不開姑娘了。有三皇子做後盾，姑娘的安全起碼又多了一層保障。”音若說道。

顧昭雪輕笑著搖頭，看了看這些送來的年禮，歎了口氣：

“你我初到京城，對京城的禮節和大戶人家之間送年禮的分量有些拿不準，你回頭把冊子做好了拿給齊軒看看，他經常跟著蘇七在百寶齋辦事，對這些禮的分量肯定了然於心。咱們到時候就選規格相同但是又不太出挑的禮，給人家回過去。”

“您這話說晚啦，二公子早就吩咐過了，說讓我登記造冊之後找齊軒的。”音若笑道，“姑娘，您就別管這麽多了，有二公子替您心呢！”

一邊說著，音若的臉上出曖昧的笑容，但卻是真心為自家姑娘到高興。

“我看你膽子越發的大了，時不時就拿我打趣，很好玩嗎？”顧昭雪故意板著臉看，裝作氣鼓鼓的樣子。

“哪有啊，姑娘，我是替你開心呢。”音若笑道，“你不知道，這世間有多子，求的不過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現實給予們的卻都是幻想破滅的打擊。你能找到像二公子這樣時時刻刻惦記著你又幫著你的，可真不容易。”

顧昭雪沒有說話，畢竟的確不容易的。

“不過，二公子也很幸運呀！”音若又說道，“天底下還有哪個子像姑娘你一樣，明明不會任何武功，可無雙智計卻抵得上千軍萬馬。世間子千好萬好，最特別的也隻有姑娘你一個。”

“你今天是吃多了糖嗎？好話都被你說完了。”顧昭雪跟音若聊著天，對的誇讚有些無奈。

日子就在這種平淡卻真實的幸福中一晃而過，柳葉兒胡同到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門口著陸沉淵親手寫的福字和春聯，彰顯著濃濃的年味。

各種蔬菜瓜果全部齊備，鹹幹貨也一樣不缺，甚至連煙花竹都擺滿了一院子。

在每個人的期待中，年三十除夕夜，終於到了。

柳葉兒胡同的宅子裏一如既往的鬧中取靜，音若和廚娘如意嫂一起，做了兩桌盛的年夜飯。

一桌是主人家的，隻有四個人，陸沉淵、顧昭雪、齊軒和音若。

另一桌是宅子裏的仆人們，包括如意嫂在，四個小廝，兩個丫鬟，一個廚娘，一個浣娘，一共八個人。

沒有大家族的規矩，也不似大家族的熱鬧，但是每個人都很輕鬆愉悅。

畢竟在柳葉兒胡同當差，是非常輕鬆的工作——主人家的脾氣都很好，不是難相的人，隻要不背叛，不犯大錯，在這個宅子裏就能生活的很好。

一場觥籌錯的宴席很快展開，大家說說笑笑的，好不愉快。

原本蘇修墨也想留在這裏吃年夜飯的，但是被蘇老國公擰著耳朵從百寶齋給拖了回去，理由是十幾年沒回家吃過年夜飯了。

以前在天機門，回不來也就算了，現在人就在京城，卻不回家跑別去吃，算怎麽回事？

沒了蘇修墨這個活寶，席間倒是了不樂趣。

顧昭雪知道柳青楊父母雙亡，孤一人，原本打算邀請他一起來柳葉兒胡同吃團年飯的，但是沒想到，柳青楊得到了宮裏的恩旨，讓他年三十這天，參加宮宴。

比起宮宴，柳青楊當然更願意和顧昭雪他們一起吃飯，沒那麽多拘束，也不需要你來我往的虛與委蛇，說一些漂亮的場麵話。

但奈何皇上有旨，他不得不從。

顧昭雪他們一頓飯吃了兩個時辰，反正暖閣裏燒著地龍，溫度很高也不冷，一頓飯吃完，早已經接近亥時了。

齊軒和音若早就鬧騰開了，兩個人跑到院子裏去放鞭炮，放煙花，和其他仆人一起，在雪地裏跑來跑去，空氣中留下他們的一串串笑聲，舒心悅耳。

陸沉淵抱著顧昭雪跳上房頂，居高臨下的看著院子裏的人，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祖父年邁，孤踏上征程，卻遇到了父母家人被陷害流放千裏之外的他。

明明他們都還有親人在世，但卻像是凡塵俗世中的兩浮萍，飄著飄著，就到了一起。

今夜，此心安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