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躲閃，有人訕訕，有人愧疚，有人沉默。

沈仲謙卻只有一腔的怒火。

“爹，你瞧瞧，這就是你要護著的人，哪里還把自己當做沈家人。”

“如此目無尊長，叔伯面前呼呼喝喝，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竟然還敢指責起長輩來，是誰給的膽子！”

“今日將逐出家門，就地打死！”

“免得出來門，四招惹禍端，最終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他說到激，眼里放出暴戾的。

沈老爺子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重重了幾聲，再次睜眼，看向沈仲謙的眼神極為冰冷。

“夠了！”

他大喝一聲，用上了力，振聾發聵。

沈仲謙臉一白，不敢與之對視，迅速低下頭。

沈老爺子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走到了上首的位置。

他對鐘伯說道。

“去，把族長請來吧！”

“是。”

鐘伯看了沈仲謙一眼，眉頭皺著，暗自搖了搖頭。

轉離開。

“這......大哥，我們已經通知過族長了，他就在偏廳等著。”

“呵，那這麼說，你們早都已經準備好了，今日非要將我孫趕出去？”

“呃......”

開口的是三伯，他訕訕地挲了一下自己的大肚子，不敢回答。

沈此刻心中十分忐忑。

若是之前，老爺子疼，就算沈家所有人與為敵，也不怕。

相信老爺子會護著。

但現在，卻有些不敢肯定。

若沈老爺子應下了這些叔伯，將趕走，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真論起來，他心中自己已非他疼了那麼多年的孫。

只是......

的心卻好似被什麼地勒住，疼得難以呼吸。

已經很久，很久未曾有人，全心護，疼，在乎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這樣的親人，便生出來些許貪。

只愿這份在乎，能停留片刻。

然而，不是的，終究不是。

是奢了。

沈的眸子，星辰暗淡，霧霾深沉。

如果，沈老爺子在的沈府不是可以駐足的浮萍，那又該飛往何方？

低下頭，安靜的立在廳中，被無數不善的目驅逐。

沈老爺子沉默著，誰都不敢出聲，偌大的前廳，滿滿當當的人，卻安靜的針落可聞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許久，門外響起兩道腳步聲，

鐘伯扶著一個傴僂著腰，干瘦矮小，牙齒掉，褐的老年斑布滿臉頰，年紀極大的老者走了進來。

沈老爺子見了他，立即站起，迎了上去。

其余叔伯包括沈仲謙，也小心翼翼地躬行禮。

“族長，耀宗不孝，深夜還要驚擾您！”

沈老爺子親自上去，攙著老人坐到了上首。

老人牙齒已經掉，頭發也只剩稀疏的幾白發，

他坐下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看了眼廳的其他人，最后將視線落在了站在廳中間的沈上。

他著腦袋瞇著眼，似乎看不大清楚，語氣不確定地問道。

“就是......就是沈？”

“對，就是我大孫！”

“呵呵，長得不錯，有福相呀！”

“是啊，將來是個有福的呢！”

沈老爺子似是和族長絮家常，但聽到沈耳朵里，卻如一聲驚雷。

詫異抬頭看向沈老爺子，卻見對方慈地笑著看，那眼里，分明是溫暖的。

沈抑制不住心中的巨大的歡喜，淚簌簌涌了出來。

“族長，今日勞駕您，是有一件事兒要您做個見證。”

“唔.....你是家主，萬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我都多大歲數了，說不得明天，這族長就是你了。”

族長呵呵地笑著，顯然是個豁達的子，對死亡毫不避諱。

沈老爺子卻一臉鄭重道。

“您在一天，便是沈家的族長！”

“今日，各房也都齊了，我宣布一件事。”

沈老爺子掃了沈仲謙，二伯，三伯，以及他們下手的一干小輩。

包括躲在沈仲謙后，得意洋洋看好戲的沈章則。

大家都將目落在沈老爺子上，等著他宣布將沈逐出沈家的決定。

而沈仲謙更是沖沈冷笑一聲，似乎已經想好了待會兒如何辱這個棄。

“從今日起，沈家正式分家，從此，大房二房三房，再不相干！”

靜默片刻，驚四起。

“啊！”

“什麼!”

“大哥！”

“不可！”

......

沈也錯愕不已，

誰也沒想到，沈老爺子突然扔出了一枚如此分量的炸彈，直接讓前廳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不是逐沈出家，而是分家！

沈家自從鄉野遷徙到京都，如今第五代都已經出生，卻一直未曾分開過。

三房都住這棟府邸，相的也極為和睦，至表面上是這樣。

他們以為，分家之事還早得很，更何況，沈家旁支依附嫡支才能在這京都立足。

若是分了家，各不相干，那麼那些酒樓茶肆，那麼好的地段生意，早晚會被人盯上。

“不行！我不同意！”

“大哥，你這是何苦？”

“糊涂啊！哥，難道你為了一個孫，竟然連我們這些兄弟都不認了麼？”

“父親，這逆究竟給您下了什麼蠱，您怎麼全然不顧沈家叔伯兄弟，上上下下上百口人！”

......

所有人都在反對。

沈老爺子卻似沒有聽到，閉著眼睛不去看他們。

倒是一把年紀的族長，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面紅耳赤，隨即嘆了一聲。

他轉頭對沈老爺子道:“想好了？”

“想好了，早該分了，只怪我自己糊涂，如今才看。”

二人的聲音不大，卻驚了眾人。

誰都未曾想到，族長竟然考慮都沒有，似乎完完全全支持分家。

沈挑眉看向老態龍鐘的族長。

沒想到，沈家還有明白人。

“悔不當初，沒能早早聽您老的話，哎~~~”

“呵呵，還不算晚嘛，就跟你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呀就是心太了些。”

族長拍了拍沈老爺子的手臂。

沈老爺子站起，抬起手指，虛虛指著呆若木的叔伯們。

“您瞧瞧這些個狼崽子，外頭是大把的，只要膽子大點，怎麼樣都能吃個飽。”

“可如今呢，就盯著府里頭這點蒼蠅，還越來越寡廉鮮恥，一個個把自己喂得頭大耳，反過來卻還要咬自家人。”

“他們當這沈家的東西，還都是他們都不？”

族長聽了也跟著，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其余叔伯全都白了臉，一個個相互對視，吸了吸那圓滾滾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