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寒心底發冷，母親，母親竟然是被那賤人所害！這幾年間，那賤人害死了后宮中好幾名妃嬪，監諦司于這些事多多也上報一些，他以為這是皇帝宮闈中的家事，與國事無關，不該監諦司多言，卻原來，他的母親天武皇后也是被白綺麗害死的！

富貴嘿嘿冷笑著，磨著后槽牙。

待富貴源源本本地將事講完，皇帝已是呆了，夜自寒一向淡漠的眼眸中漸漸堆積起怒火，齊煥最甚，竟是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皇后，皇后娘娘死得好慘哪，皇上您得為娘娘報仇！”

齊煥哭得滿臉是淚，用袍袖著淚，想起當初那個那個做了皇后的子。是齊煥所見過的，天下最好的子。

許是從小殘缺的緣故，齊煥的心思比一般人靈敏得多，知也敏得多，他能覺得到旁人對他的真實態度。

從他是落魄皇子邊的小太臨，到他為皇帝邊最信任的大太監，所經歷過的形形的人當中，唯一真正打心眼里對他好的，只有那個子。

在他和他的主子最困難的時候，那個子沒有鄙視過他們，真心實意地待他們好，從來沒有把他齊煥當下人怪，跟他說說笑笑，有什麼好吃的，除了給富貴一份，也惦記著給他留一份。

當他的主子了皇帝的時候，那個子待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大氣，并沒有如旁人那樣，表面恭維，實則恨得要死。

可是那個好的子竟然死在同樣真心以待的白綺麗手里！

齊煥知道白綺麗很惡毒，但他一直以為，是天武皇后死了之后，白綺麗心大變，這才變得惡毒，是以明知道白綺麗在宮里興風作浪，皇帝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卻原來白綺麗從來都是惡毒的，只是阿玥待極好，好到誰也不信，白綺麗會害死阿玥。

齊煥漸漸止住哭聲，回想起之前的種種蛛馬跡，不痛恨于自己的愚蠢。

皇帝不愿相信富貴的話，卻不得不相信。

他為了阿玥說過的話，而將殺死阿玥的人封為皇后，還同生了一個兒！

他的阿玥心地善良懷天下，知國事，知民事，知軍事，唯獨不擅長，不耐煩的，便是那些人間的毒手段和伎倆。

可是阿玥，卻偏偏死在人的毒手段中。

北胡的毒箭彎刀奈何不了，南越的毒瘴和馬刀也被輕松擊垮，而卻死在婦人的謀之下，死在人最為虛弱的生產之時。

“朕要殺了白綺麗！朕要昭告天下，殺了這個賤人！”

齊煥噎噎地應和著:“不錯，皇上，不能讓白綺麗那麼容易就死了，那也太便宜了，您得給先皇后報仇啊！”

“朕要誅九族！”

“你能找得到的九族嗎？”富貴眼眶也泛著紅，咬著牙問了一句。

皇帝一愣。

不錯，自從阿玥救下白綺麗，白綺麗就再也沒有見過的家人，沒同的家人聯系過，甚至造了一個假的家譜出來，證明是一個小吏的兒。

“好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要回去了，阿寒你呢，你呆在這兒還是跟我回去？”

夜自寒愣了一下，低下頭:“富貴叔，我跟你回去。”

他對皇帝行君臣之禮，平靜地道:“皇上，臣告退。”

這是什麼意思？阿錦不愿認他這個父親？在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由別人養大的兒子心有疑慮的時候，阿錦也并不是很愿意認他？

皇帝張了張想說什麼，最終沒說出來。

叔侄兩人并不多說，相偕離開大殿。

皇帝咬著牙:“齊煥，給朕查，朕要把白綺麗那賤人的罪行昭告天下！”

齊煥抹著眼淚，跪在地上磕頭。

皇帝心下已有八九分相信，夜自寒就是他的孩子，阿玥是被白綺麗害死的。可他還是極為慎重，若不是這麼回事呢？若富貴是在說謊呢？

死一個白綺麗很容易，可是皇室脈不容混淆，夜自寒的份必得有了真憑實據，才能放心地把皇位給他，也才能堵得住朝野外的悠悠之口。

僅憑富貴空口白牙的說辭是不夠的。

事關皇儲，沒有真憑實據無以服天下。

……

……

連著兩天，皇后和端王都沒有出現在朝中，原本說好的由兩人臨時聽政的事，只執行了兩天便不了了之。

前去上朝的文武百得到的解釋是，皇后子有恙，端王忙于侍疾，顧不上打理朝政。

好在這幾天也沒什麼特別急的政務，大臣們在宮門前站得一會兒，互相議論幾句，也就各自散了。

事實上，大部分的大臣們都已經從各種渠道得知了事的真相。

或者說，他們自以為的事的真相。

在這個真相當中，原本應當在路上的康王突然回宮，隨即宮中出現大批征南軍士兵，圍住了皇帝的寢宮。

寢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暫時還不清楚細節，但是燕青和肖岸錦立即被招進宮中，帶領大批羽林軍和監諦司的人馬在宮中大肆搜查。

康王從進宮后就杳無音訊，據說他被在太后宮中，也不知皇后和端王準備如何對付他。

雖然皇后和端王兩天沒有上朝聽政，但這并不妨礙部分大臣將雪片般的折子遞進宮。

這些折子無一例外都石沉大海，宮中宮門閉，誰也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有人試圖去燕青和肖岸錦那邊打聽消息，卻發現燕青駐扎在宮中，就沒出來，而肖岸錦雖然出了宮，卻回了城郊老宅稱病不出，閉門謝客，至于燕嘯遠那個披著虎皮的老狐貍，更是一個字都不肯吐。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待第二天上朝時，朝臣們赫然發現，那把椅子上坐著的，已經換回了所有人都以為病重無治的皇帝。

原本用來讓皇后聽政的珠簾已被撤去，殿中的格局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皇帝端坐在椅子上接群臣或真喜或假喜的祝賀，草草問了幾句政事，便宣布退朝。

接著被封閉的宮門打開，一切又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