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這邊況更是危急。

早期染病的人群開始大面積地死亡，軍中士兵大批地病倒，就連康王也出現了早期癥狀。

當地的百姓對疫病的免疫力倒還比外來的軍隊強上一些，也還是有不人染了病，尤其是老弱婦孺，這部分人原本素質就不行，染病之后十死五六，形狀凄慘。

幾乎每天早上，幽州城中都會抬出去十幾尸。

城中百姓將所有的土方法都用了起來，諸如以雄黃塞鼻，或吃蒜頭燒酒，或于頭發中簪霹靂木，簡直是想盡了法子，卻也不知究竟沒有作用，只是圖個心安而已。

隨著病的加重，疫病的消息慢慢傳開，周圍的州縣都開始恐慌，家中稍微富裕些的百姓，便都攜家帶口出去躲避疫，除了幽州被康王下令封城不許出去之外，周圍的州縣在短短時日便空了一小半。

皇帝和朝中大臣都慌了神，下詔遍請全國名醫，并張了皇榜，若有能制止疫病傳播者，給予重賞。

……

……

弘通親自趕著馬車從驛站出來進了城，馬車經過大街小巷，在拐進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時，被騎著快馬匆匆趕來的夜自寒攔住了。

馬兒之前奔得太快，在原地轉了一圈才停下來，夜自寒提著韁繩也不下馬，只淡淡地盯著弘通看。

弘通有點心虛:“好巧啊，阿寒你要去哪里？”

“我來找國師大人。”夜自寒眉目冷峻，看著弘通:“國師大人要去哪里？”

“那個，我不去哪里，就是出來兜個風。”

“好吧，下陪著國師大人。”夜自寒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掉轉馬頭與馬車并轡而立:“走吧，國師大人。”

“不是，”弘通有些急了:“阿寒你衙那邊沒事嗎？”

“沒事。”

“那天殺那邊也該有不事吧？”

夜自寒冷峻了眉眼，看著他不說話。

弘通在這樣的目下，終于沉不住氣，陪著笑臉嘀咕了出來:“其實我就是找玉竹有點事。你看最近疫病橫行，生靈涂炭，玉竹醫高明，說不定能有什麼法子……”

“不行。”夜自寒面無表道。

弘通急了，護犢子，啊不，護媳婦也不是這麼個護法啊！

“我知你心悅于玉竹，怕累。可也不能這樣吧？你可知南越幽州那邊已經死了多人，還有多人在等死？”弘通揮舞著馬鞭，想闖過去又沒勇氣，只能氣哼哼地瞧著夜自寒。

聽到弘通說他心悅于玉竹，夜自寒白皙的俊臉瞬間紅得像玉一樣，他并不否認，垂下眼皮低聲道:“說什麼都沒用，國師大人請回去吧。”

他不是怕累，只是怕遭到危險。

人為的危險他可以盡力控制，可是疫病卻不他的控制，若玉竹染了疫病……

夜自寒垂下眼簾，對弘通道:“國師還是請回吧，玉竹已經過很多苦，經歷過許多危險，您可能忘了，因為您的推薦，差點落在皇后的手里。”

“……”弘通噎了噎，說不出話來。這臭小子突然對他這麼疏遠，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這事的確是他的不對，他只想給玉竹揚名，順便找個靠山，沒想到卻被白綺麗那人盯上了。

說起這事，弘通一陣氣悶，他甩了甩鞭子怒道:“告訴你，就算我不去找玉竹，只要玉竹聽說了疫病的事，也一定會想辦法去診病的！”

玉竹丫頭若是連疫病都可置之不顧，那也就不值當他弘通如此看重了！

夜自寒蹙起了眉頭。

是啊，他能攔得住弘通，但他能攔得住玉竹麼？

兩人正對峙著，遠一騎馬飛馳而來，來人到了近滾鞍下馬，對夜自寒行禮稟報:“大人，玉家小娘子揭了皇榜！”

弘通得意地笑，一言不發掉轉車頭便向皇宮方向而去。

沒走多遠，集的蹄聲響起，夜自寒馬速飛快，從他車邊掠過，方向正是皇宮。

臭小子，那丫頭可有主見得很，就憑你能攔得住？這天底下，能攔得住的人也沒幾個！

……

……

玉竹揭了皇榜，在醫的帶領下，離開皇宮到了驛站，見到了幾名病人，此刻已經診治完畢，正在開方。

跟著弘通的醫僧是認得玉竹的，也知道自家師父不久前出去是為了找，只是沒想到，這位小娘子卻是主揭了皇榜，還提出條件要先來驛站見過病人，有了一定把握，才能親自去南越幽州施診。

玉竹將藥方給醫僧，囑他抓了藥熬出來，給每個病人灌下一碗，之后每天早晚各一碗，有三天的功夫差不多就痊愈了。

又寫下一張藥方，帶著藥方向太醫院而去。

……

……

待弘通從宮中再次趕回驛站時，玉竹已經離開了驛站。

這丫頭真是，又撲了個空的弘通滿臉無語，怪不得阿寒那臭小子不跟著他來驛站，原來早就得了消息。

醫僧告訴弘通:玉竹已將需用的藥材方子給太醫院，皇上令太醫院從全國各地調集方中的藥材，送往幽州。

“玉大夫說，待師父您回來后，把這個給您。”

弘通接過方子，映眼簾的是清峻撥的瘦金，上面總結了此次疫病的辨證施治，以及所用的方藥，最后，在下面寫了三個字:拜托了！

弘通明白玉竹沒說出來的意思，將親自去往疫癥肆之地診治病，而后續的藥材能不能跟得上，就全靠弘通了。

這是醫者與醫者之間的信任，這也是玉竹對弘通作為一個醫者份的信任。

對于這份信任，弘通心里很是有點怪怪的覺。除了醫和阿玥的事，他早已對世間的事淡漠，可是玉竹這份信任卻讓他忽然有些。

玉竹是知道阿寒的世的，也知道夜小樓富貴和自己的打算，目下要去救的康王和大軍正是阿寒將來上位最大的阻礙。

玉竹應當也知道，此去若功的話，得益最大的便是康王了，卻把后續的事托付給他，一個一心要扶康王的對手上位的人。

究竟是怎麼想的？是傻啊還是天真啊？

對于弘通來說，他雖然對疫病很有興趣，但也僅止于治療上京城的這幾位病人，讓他千里迢迢地去給康王幫忙，弘通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去的。

玉竹卻不顧路途遙遠，行路艱難，主要求去幽州，虧得阿寒還這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