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不用了，馬車在外面等著，我自己回去就好。”玉竹試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外走，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兩人不是病人？”

夜自寒的神冷峻，有點笨拙地試圖攙扶:“監諦司前幾天就注意到了這兩個胡人，只不過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一直沒他們，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了你來，說不得只好收了網。”

夜自寒小心地攙扶著玉竹出門，門外辦案子的下屬們見自家的冰山上司扶著大夫出來，都是心下驚訝，卻目不斜視，各自忙著各自的事，連眼角余也不曾掃過來一下。

院子里停著那兩名男胡人的尸首，兩名監諦司所屬的仵作正在尸首邊忙碌。

夜自寒向那邊瞟了一眼，目生寒，低聲向玉竹問道:“你可知逃走的那個胡人是什麼人？”

玉竹不知他方才在屋外聽到了多，對阿米爾的份又知道多，猶豫一瞬便在心底下了決斷。

只說這胡人是在北疆時診治過的病人的哥哥名阿米爾，當時的病人名阿娜麗罕，子開郎活潑，同郁歡很是要好。

玉竹是知道監諦司的本事的，是以就連郁歡同阿娜麗罕的關系也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至于阿米爾對的覬覦，實話實說:之前并不知。

玉竹治療阿娜麗罕時還是在鎮上的事，當時玉竹只有十歲，第二次被阿米爾脅迫著幫阿娜解毒，是在夜里發生的事，就連田治輝也不知道，想來即便監諦司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查得到這事。

玉竹這一番話都是真的，只是瞞了被脅迫解毒之事，和知道阿米爾的份之事，只假裝不知道阿米爾的份，當他是個尋常的病人家屬。

將來便是監諦司真的查到阿米爾的份，玉竹的這一番說辭，卻也能說得過去——畢竟田家醫館第一次為阿娜麗罕診病時，胡族和慶國還是正常邦的狀態，阿米爾當時也只是個普通的胡族貴族年。

玉竹心想，阿米爾和阿娜麗罕在草原是很常見的名字，也不知夜自寒會不會聯想到草原十八部落聯盟的盟主阿米爾上，不過即便聯想到了，只是一個普通的醫者，對于草原上的事知道得不多也是正常的吧？

夜自寒并不知玉竹心里這些盤算，聽了的解釋面稍霽，只叮囑以后出診要小心。

玉竹很乖順地點頭應是。

兩人已經走出了院子，周圍沒有別人，只遠遠的巷口有監諦司的人在巡回。夜自寒猶豫再三，終究沒忍住心里一直盤旋著的疑問和念想，猶猶豫豫問道:“玉竹，你剛才說，你有喜歡的人？”

夜自寒目游離，并不敢看玉竹，許是想到了在宮中對表明心跡的一幕，他心下忍不住抱有一線希:也許喜歡的人是他呢？

玉竹聞言既又窘，夜自寒竟然聽到了的那句話！

不，重點是他聽到了多？

玉竹心念電轉，一時間連害也顧不得了，低著頭聲如蚊蚋:“沒有這麼回事，阿米爾要帶我回草原，我不想給他希，隨便找個借口騙他的。”

夜自寒松了口氣，心里有些失落，也不知是失還是放心。玉竹被他這麼一問，心里不好意思，忍不住加快腳步急急往巷子外邊走，就見季衡迎面跑過來，見到玉竹驚喜地打了聲招呼。

“玉大夫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我家大人的速度太快，聽到消息就快馬趕來，我跟在后面拍馬都追不上！”

玉竹不由得回頭去看夜自寒，卻見他一張白玉般的臉上泛起一片紅暈，低聲對季衡斥道:“廢話，還不快進去？！”

季衡并不似其它監諦司的人那樣畏夜自寒如虎，他老實答應一聲是，又對玉竹道:“玉大夫你現在還不能走，一會兒得去監諦司備個案才行。”

玉竹想想好像真有這麼個規矩，沒等說話，就聽到邊夜自寒冷冷的聲音:“不必了，玉大夫已經同本說了事的過程，你速速去辦你的事！”

季衡就是再沒心眼也覺到氣場不對，沖著玉竹匆匆行禮，低下頭進了巷子深。

玉竹眼尖，看到季衡路過邊的時候，還地沖眨了眨眼，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

玉竹忍不住一笑，方才的郁悶和窘被這一下子打消了大半。

……

……

玉竹回到醫館，不敢將阿米爾誆診病之事告知田治輝，只推說下車時踩到了路邊的結冰，倒扭了腳。

郁歡和田治輝張了一會兒，發現并無大礙，田治輝放心下來又回去診病，郁歡抱怨幾句，取了跌打藥油，到后面幫玉竹涂抹腳。

玉竹的腳踝扭傷原本就不算重，涂了藥之后很快消腫，又閑不住，便稍稍踮著腳出來，要幫著郁歡理藥。

“妹妹，不用你干活，你坐在這兒跟我聊天就好了。”

郁歡是將玉竹按在藥柜外候診的椅子上坐好，幾名病人想讓玉竹診病，卻礙著的腳傷沒好意思，依舊排在田治輝那邊。

郁歡整理完藥柜中的藥材，將屜里缺的藥材拿出樣品放在托盤里，端了托盤去后面小床房尋藥。

玉竹閑著無事，便也跟著過去，

郁歡見玉竹一踮一踮地跟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埋怨幾句見玉竹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只得扶著玉竹一起去小庫房。

“妹妹，這小庫房里東西多，你可不能走，若腳傷加重了，又要讓人心！”郁歡將玉竹安排在小木凳上坐好，叮囑半天，又踩著另一個木凳，從庫房架子上把裝著要用的藥材袋子取下來。

玉竹坐著接過藥材袋子，把它們整整齊齊地碼 好。

“這馬得拿到外面去打開，不然的話，黑灰飛得嗆人。”郁歡輕輕地把裝著馬的袋子遞給玉竹，笑道:“我第一次打開馬的時候，不懂得這個，哎呀，當時真是糊了個黑頭土臉，滿臉都是黑灰。”

玉竹想起郁歡那時候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是啊，你還說這玩意兒輕飄飄的有什麼用，沒想到一打開，就被糊了花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