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清醒過來才知道，阿玥已經下葬，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現在正由白綺麗親自養著。

后來皇帝去看過那個孩子。

孩子瘦瘦弱弱的像只小貓兒，見了他只會低聲啼哭，他的心里更痛了。

白綺麗倒是很疼那孩子，將孩子抱在懷里，溫婉的眉眼間俱是溫痛惜之。

皇帝想起阿玥死前一天晚上說的話，又想起后宮無人，朝中群臣紛紛上折子，催著他盡快立后。

罷了，除了阿玥之外，天下子都是一般無二的，立哪一個也是立，不如就立了眼前的白綺麗，至還能對阿玥的孩子好些。

可是那孩子也不知是想了他的娘要跟著去，還是本命薄，白綺麗對孩子再好，孩子還是早早地夭折了。

……

皇帝面上的哀痛不是能裝得出來的，他也沒必要在夜小樓和弘通二人面前假裝，夜弘二人對視一眼，弘通給皇帝面前的酒杯倒滿酒，道:“若是阿玥的孩子活著，現下也十八歲了……”

皇帝滿面傷痛目茫然，端起酒來一飲而盡，應道:“是啊，若那孩子還活著，我就不用為了立儲之事發愁了，阿玥為他掙下的江山，由他來治理，一定比我強的……”

夜小樓和弘通對視一眼，弘通正待再試探皇帝幾句，卻聽到輕輕的叩門聲，外面齊煥低聲道:“啟稟皇上，邊關有急軍！”

……

“讓開，快讓開！急軍！”

馬蹄聲急速地從長街盡頭響起，嚴冬的寒風里，駿馬和馬上騎士的上都是冒著騰騰熱氣，沾滿了汗水和泥土，風塵仆仆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

馬上軍士的背后綁著紅的小旗，馬鞍上也同樣綁著紅小旗，這是急軍標志，路上的人慌 地向兩邊移開，待馬兒過去，聚在一起議論起來。

“又要打仗了啊？才剛安生幾年啊。”

藥鋪的伙計掀起門簾進來，帶進一陣冷風，將笤帚放在門后，了凍得通紅的手:“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就又有事了，胡族真是吃飽了撐的。看來燕大將軍還是打得他們不夠狠……”

田治輝正在給一個老者診脈，像沒聽見似的，示意老者張口要看舌苔，那老者聽話地張口。

外間坐著幾個待診的病人七八舌地議論起來:“是啊是啊，也不知是哪里又出事了……”

“這眼看就要過年了，連個年都不讓安安生生的過……”

“這些胡賊真是該死！”一個瘦弱的八九歲的孩喊道:“等我長大了，要拿大刀把他們都殺干凈！”

幾個待診的病人便笑了，孩的母親拍拍他的腦袋笑道:“每天你去學堂念書，倒好像要殺了你似的懶得起床，現下又吹起牛來了？”

“我沒有吹牛，我不喜歡讀書，我只喜歡練武，我要練得像燕青將軍一樣，把胡族殺！”孩一邊發下誓愿，一邊不滿地打開母親的手，嘟著道:“母親，人家已經長大了，不要總是人家的頭！”

眾人都是轟笑起來，便有人打趣孩，戲謔地問他怕不怕練武辛苦。

“當然不怕辛苦了，要練武藝哪能怕吃苦啊！”孩神氣地起膛，引來眾人的笑謔。

畢竟這里是京城，即便真的打起仗來，離這兒也遠得很。玉生堂里，待診的外間炭火燒得暖融融的，人們笑著談論著，似乎方才的急軍也像方才的那陣冷風一樣，被室的熱氣一蒸，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門簾被掀開，夏草打起簾子，玉竹快步走了進來。

孩高興起喊了起來:“玉大夫來了，玉大夫能幫我診病了！”

“等一下，姐姐的手還涼著，別冰著你。”

玉竹在夏草的服侍下解了斗篷，在火盆邊烤了烤手，等雙手暖和過來，才坐到診脈的桌案邊。

幾個病人自覺地分兩撥，一撥去了田治輝那邊，一撥便在玉竹這邊等候。

兩個大夫一起診病，果然要快得多，不一會兒醫館的病人便全都開好了藥，各自離開。

玉竹空閑下來，才來得及考慮方才的軍報。

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北疆的胡族又不安分了吧？燕青被調回京里，禮縣的駐軍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擋得住胡族的進攻，那些悉的父老鄉親們可還安好？

……

“急軍？”

燕青將手中的長刀擲出，長刀在空中劃過一條亮晃晃的線，準確地落在兵架子上,晃了幾下穩穩地停住。

他接過燕北遞來的巾，去滿臉的汗，又撣了撣頭發上汗水結的冰碴子，披上外袍快步進了營房。

“該不是北疆那幫子臭哄哄的胡族又皮了吧？”燕青和玉竹的想法一樣，一聽到急軍，先想到胡族頭上去。

燕北幫他除下外袍，指了指耳室:“熱水準備好了，爺你先沖洗一下再換服，這又是汗又是土的去上朝，前失儀可是大罪。”

燕青猶豫一下，看看自己一的土和汗也覺得不妥，便走到耳室去沖洗。

話聲從簾子后面傳過來。

“燕北，趕快把爺的朝服準備好，皇上一會兒準要召集議事，爺得去請戰，去得晚了就撈不著了。”

燕北雙眼發亮，大聲道:“放心吧爺，不過我聽著不是胡族的事，好像是南越那邊的矮蠻子造反了。”

大慶國的南部為南越國，國土不大多為山地，氣候炎熱。當地的土著居民普遍個子不高，卻極為剽悍野蠻，團結排外，經常擾附近的州縣，百姓為之所苦多年。

當今皇帝剛剛即位時，在皇后的協助下以武力服了南越國，簽訂了臣屬條約，南越邊境安寧已有將近二十年之久。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南越卻是突然發兵北上，打了大慶朝一個措手不及。

“南越啊？就他們那些小馬和矮人，也想來捋大慶的虎須？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麼？”燕青很瞧不起南越那邊的人，在他看來，北疆的胡族至個個人高馬大剽悍善戰，而南越那幫小矮子就不同了 ，除了耍心眼子還行，戰力本不值一提。

“……南越蠻人站起來，還不如立起來的佩刀高，不老老實實去玩他們的毒蟲，打什麼仗啊。”燕青從里面出來，燕北服侍著他穿上朝服，估著來傳的侍也快到了，又讓燕北取出臨近南越幾個州縣最近的邸報給他看。

“爺你到時候可得作快點，這差事可不能被人搶了，”燕北把邸報拿來雙手遞給燕青道:“咱還沒跟南越那幫矮子打過仗呢，在上京城里這幾個月，我都快閑得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