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終于看不下去沉聲道:“好了，大人們都請出去吧，讓他歇一會兒。朱海，給兩位田大夫上茶。”

看向郁竹的神極為慈:“田小娘子，我兒這條命是你救的，我朱家合府上下念你的大恩，待我兩個孫子回來，讓他們親自代父登門拜謝。”

郁竹客氣地謙遜幾句，說了些僥幸之類的客套話，看到朱老夫人坐在床榻前探視兒子，也退了出去。

病人既已無事，幾名太醫沒有逗留，匆匆告辭而去，徐聽鴻特意留了自己的名給郁竹，叮囑在京中行醫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他必然會盡力。

朱管家奉上診金，竟是一張兩千兩的銀票。田治輝推辭不過只得拿了，叮囑了藥方的制法，也告辭離開。

看著郁竹和田治輝離開，管家神復雜。

“老夫人，這玉生堂的大夫果然有幾分本事，若不是他們，老爺這病再讓趙若甫診下去，還不知要多多罪呢？只是這小娘子膽子也太大了。那趙若甫是個小氣的，今日田小娘子讓他下不來臺，我看他不會善罷甘休。”

朱老夫人神喜悅，顯然兒子的病愈讓輕松了許多:“你當這小娘子沒什麼憑恃？這玉生堂可不簡單哪，前幾日康王親自過去坐鎮，擺明了維護的態度。放心吧，就憑趙若甫那小人，無論醫還是權勢，他都不是這小娘子的對手。”

郁竹并沒有以權勢或醫碾別人的想法。

回到醫館，夜自寒居然還沒走，正姿筆直地坐在看病的桌案邊，翻看著一本醫書。

見郁竹和田治輝進來，夜自寒站起來出一淺笑:“田伯伯，郁竹回來了，診病可還順利？”

田治輝點頭笑笑:“夜公子久等了，診病還算順利。”

他并不和夜自寒多說，徑自放下藥箱忙自己的事，夜自寒看向郁竹:“郁竹若沒事的話，跟我回去送藥好不好？”

好不好？

季衡在旁邊瞪大眼睛，啥時候他家大人說話這麼溫了，竟然還問好不好？還有大人臉上的笑，他跟了大人幾年，本就沒見大人笑過幾次好不好？

“好。”郁竹放下藥箱走到夜自寒面前:“我了，把藥送回去，然后咱們去吃點東西——郁歡，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正在藥柜前理藥的郁歡抬頭，歡快地答應一聲:“好嘞，這就來！”

季衡翻個白眼心說這大姑娘也太沒眼了，只要吃到吃東西三個字就歡欣鼓舞，那張寶副將既有一好武藝人又能干，怎麼看上這麼個吃貨？

“季衡，你去不去？”郁竹又問他。

季衡正要說不去，轉念一想他跟著可以瞅機會把郁歡支開，給大人創造機會跟郁竹獨，又急忙應是。

一行人坐上兩輛馬車浩浩而去。

……

郁歡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底，寶兒請了工匠把房子收拾好，家和家用的東西也置辦得差不多齊全，只待擇個好日子搬家了。

原本伺候郁竹的兩個小丫頭春芽和夏草，被富貴送到給了田家。郁竹不喜邊有人伺候，倆便了江氏的丫環，專門負責伺候江氏。

說起來田家的這兩所宅子，富貴心里也很是郁悶。他那段日子也尋了人到打問宅子，卻沒想到被康王捷足先登，還打著給寶兒婚送禮的借口，讓田家無可推辭。

好在郁竹將來要住的這間宅子是田家自己付了銀子買下的，否則的話，富貴真要慪死了。

江氏收下了富貴送來的兩個丫環，郁竹又請他幫忙打聽著雇了兩個伙計，這才讓富貴心里舒服了些，覺得自己總算給田大夫幫了些小忙。

此時富貴的心里已經把康王當做了他家爺的敵，他憤憤地想，不管康王費多大力氣，在自家爺的無敵魅力面前，康王那個病秧子肯定要敗下陣來！

想和自家爺搶郁竹？沒門！郁竹可是我們都看好的媳婦人選，任誰來了都搶不走！

……

比起北疆來，上京城里的天氣要暖和一些。初冬的天氣里，空氣沒有北疆那麼干燥，更沒有那邊呼呼的北風，反而是微微有些冷，大半的日子都是天。

今天冬至，竟是個難得的好晴天。

玉生堂里新雇的伙計已經悉了店里的活計，兩個伙計一個在藥柜前理藥，另一個在門前打掃。

季衡也沒閑著，拿著個撣子把藥柜上方的微塵掃得干干凈凈，又取了抹布洗桌子和醫案。

郁竹從外面走進來，招手他:“季衡，你別干活了，我跟你說個事。”

季衡拎著抹布走過來，笑嘻嘻的開著玩笑:“怎麼，田大夫終于要教我醫了？”

“當然不是，季衡，以后你不用再來玉生堂，回去你家爺邊，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郁竹拿下他手里的抹布道:“這些日子麻煩你了，謝謝你。”

很認真地向季衡施了一禮。

季衡驚訝地瞪大眼睛，有幾分不解幾分委屈:“田大夫，我哪兒做得不好你說話，怎麼突然趕我走？”

“你這樣的人呆在這里委屈了。”郁竹笑看著季衡，神誠懇:“這些日子你已經沒幫我們的忙。現在伙計也雇好，玉生堂也站穩腳了，我若再拘著你在這里，怕是耽擱了你的大好前程。”

“別啊，”季衡去搶手里的抹布:“我還打算著跟你學醫，跟郁歡學武藝呢，怎麼突然就趕我走了，嫌我吃你家糧了是吧。”

“季衡，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若要學武藝，你以后隨時都能找郁歡來學，至于醫，我奉勸你還是算了。”

“醫之一業，功過多，利小任重，凡有生計者，皆不必習之。更何況這個社會里，醫者為賤業，并不為人所尊重呢。”

前面的幾句是古時一位名醫說的話，郁竹信手拈來勸季衡道。

“這是怎麼說的，我家爺可尊重喜歡你呢！”季衡急之下口而出，說完后才后知后覺地捂住。

他這是怎麼著了，怎麼把自家爺的心思就這麼說出來了？郁竹該不會惱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