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孩子生下來后，蕭池每天都來。

第一天看著四個瘦得像小老鼠似的娃兒，眼里著驚恐。

第二天，見娃兒們揮著小手，哭得渾發，他還是覺得驚恐。

直到第三天來，娃兒們吃飽喝足后，瞧著，心里頭才冒出幾分來。

已經是第四天了。

蕭池和往常一樣，進門先問一句:“后院如何了？”

元福吊著兩個大眼袋，無力地搖頭。

蕭池哼一聲，“這次誰都別去勸，朕看他倆是不是真舍得下孩兒們！他們要真敢舍得，朕全接宮里頭去當自個兒孩子養！”

一聽這話，柳太妃在里面涼涼接話:“老還沒死呢，不勞陛下。”

蕭池愣愣，氣笑:“太妃怎的還當真了！要接，也得連您一塊兒接了去。”

說著話，元福端來溫水給他凈手。

將手干凈，蕭池方才湊近了看四個娃。

四張小臉長得一模一樣，本分不出來大小。

還好襁褓上繡了數字，瞧著老大和老小在費力地吃手指，蕭池皺起眉頭道:“這是沒吃飽呀？娘呢？四個是不是不夠，要不要再增加幾個？”

柳太妃實在沒心思應付他，但人家可是一國之君，只得強撐著道:“吃手是小孩兒的天。”

“是嗎？”蕭池看看自己的雙手。

柳太妃不由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了些笑容出來:“陛下小時候也一樣。”

蕭池覺得好玩，守著四個娃一直看一直看。

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伶兒本來是要一起來的，前幾日玩水不小心染了風寒，等過幾日才來。”

柳太妃一聽，氣不打一來:“陛下怎能由著玩水呢？”

“見開心，”蕭池不好意思地著眉心，“再說了，伶兒在朕眼里，不過是個孩子。”

自然是開心最重要。

柳太妃又是心疼又是欣。

反正眼前也顧不上云伶了，只憂愁地看著四個孩子，一顆心始終揪著，隔一會兒又問元福:“衍兒吃了沒？有什麼靜沒有？”

元福一次次的回答:“吃過了，和往天一樣。”

一樣是怎麼個一樣法，沒人知道。

都四天了，韓玥是死是活，沒人敢提一句。

柳太妃唉聲嘆氣，蕭池聽得難，看著四個孩子道:“名兒起了嗎？”

“小名，衍兒說取金玉良緣，玥兒說要平安喜樂，現在也不知道該聽誰的。”柳太妃道。

蕭池想了想，“就平安喜樂吧，平兒，安兒，樂兒是三個哥哥，喜兒是妹妹，好。”

柳太妃本也是如此作想，點點頭。

“大名……”蕭池道:“太妃若愿意，就讓朕來取吧。”

陛下賜名，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就算是云衍和韓玥在，也是不得的事。

柳太妃便彎道:“老替孩子們謝主隆恩。”

蕭池忙去扶，“關起門來，你我是一家人，您是長輩，我是晚輩，不必行此大禮。”

柳太妃堅持:“君就是君，民就是民，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不能忘。”

蕭池也知沒法兒勸，便由著，轉來到書桌旁，提筆寫下四個名字。

子初，子實，子默，子琪。

想來，是早就擬好了。

柳太妃瞧著也喜歡，便讓幾個娘抱著孩子們，一起拜了拜:“謝陛下賜名，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

蕭池仿佛完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神一松，分別抱過四個孩子。

“子初，你是大哥，以后要管好弟弟妹妹，永保初心，知道嗎？”

“子實，你是二哥，要給弟妹作榜樣，要讓大哥省心，要老實本份。”

“子默，你是老三，夾在中間，要懂得沉默是金，做好承上啟下的關系。”

“子琪，你呀，集萬千寵于一，只管開心快樂好好長大便是……”

四個名字，各有寓意，倒是用足了心思的。

柳太妃愈發覺得寬。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響起一聲高喊:“醒了！醒了！晉王妃醒了！”

柳太妃端在手里的茶杯哐當落地。

聞言，蕭池忙將孩子遞給娘，抬就迎了出去。

“醫人呢！快！全都請來！”

……

韓玥人是醒了，但畢竟是剖腹產，元氣大傷。

本來還可以在蠱池里熬上兩天，但實在是等不及了。

等上岸時，那巨蛇般的蠱竟悉數死在了池子里……

韓玥便知，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也罷，這樣一來，的一生就和云衍一樣了。

云衍坐在邊，一直握住的手，雙眼熬得紅，見醒來，他第一句話居然是:“玥兒，我們再不要孩子了……”

這樣的折磨，他再也經不起第三次了。

韓玥虛弱地笑了笑，“孩子們都好嗎？”

“我不知道。”云衍親吻著的手，還沒從那種失而復得的心中緩過來。

韓玥有些，又有些氣，“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歷經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他看都不去看一眼。

“我不管……”

云衍竟顯出執拗來，啞聲道:“我只要我娘子。”

看他癡癡的樣子，韓玥哪還說得出重話來，手著他的臉，他下全是胡茬，憔悴的讓心疼。

“我說過會沒事的，你應該相信我。”

云衍用臉去蹭掌心，又低下頭親親的臉，“我相信你，好玥兒，你苦了……謝謝你回來。”

聽聞消息的韓欽林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玥兒！”

“玥兒你真醒了！”

老頭兒老淚縱橫，哭得孩子似的:“老天保佑！韓家列祖列宗保佑！佛主保佑！”

隨后，是韓銘和眾醫。

韓銘震驚地看著韓玥，隨而又替診脈，直呼奇跡！

“這等奇事，我等從醫幾十年，還是頭一次遇到。”眾醫也說。

韓玥的事，韓銘多聽聞一些，便道:“晉王妃為天下百姓做了那麼多的事，這是應得的福份！”

眾醫紛紛附合，“對對對！就說這四胎，能平安生產的古今往來，我所知道的還是頭一個！這不是天大的福氣是什麼！”

眾人說什麼云衍一點都不關心，他只盯著韓銘問:“玥兒如何？”

韓銘道:“稟王爺，王妃子還是虛弱，但從脈象來看，已無大礙，只需好好休養，和普通產婦一樣，不出一月定會恢復。”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通傳聲:“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