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慧比更快。

幾乎是同時，手里多了道寒，那寒在飛而躍的瞬間抹向脖子……

鮮，紅，在枯草里如花一樣展開。

城墻有半人高，韓玥以抓握的姿式，半個子傾出。

腰間同時多了力道，云衍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玥兒！不要！”

韓玥就那樣趴在墻頭上，長久地看著那一抹紅。

其實不懂他們之間的這一段。

是嗎？

是利用嗎？

不知道。

只知，他們之間，隔著年齡，隔著容貌，隔著世家境……隔著千萬壑的兩個人，在這一刻，殊途同歸了。

……

這晚，韓玥吐的昏天暗地。

似乎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灰的意識拖著一直下墜，宛如有人一手揪住的胃，一手扼住的心臟，比疼痛還要恐懼。

然后，就是好一陣的兵荒馬。

整個盈縣得上號的大夫都被請來。

這些韓玥一概不知，在自己混沌的神世界里浮浮沉沉。

夢到林蕓，夢到方舟，白云，夢到歐槿……

然而，所有的夢境都很混。

所有的語言全都融進了倉惶里，淚水落間，能聽見云衍一直在的名字……

可是，真的好抱歉。

覺得太累了，真想……真想就這樣好好睡一覺啊！

這晚，梁慧與韓玥在高高的城墻上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有們自己知道。

梁慧從墻城躍下的瞬間，牢里的七個人同時招供出關聯的細節。

這三年里，梁慧是如何一步步接近們，為們的神信仰，又是如何指使們換殺人……

總之，都是梁慧在幕后控，和古瀾族人無半點關系。

提及幽靈，將古瀾族人牽扯進來，只是想挑戰晉王妃。

看看所謂的圣降世，是不是這天下最聰明的子……

個中細節，聽得人心驚膽戰，又覺妙不可言。

一群子啊！

竟干出了這樣驚天地的事來。

知州馮欽也好，提督蔣域也罷，在案件真相一點點揭開的這一過程中，對韓玥早已心服口服。此時，幕后兇手已死，大家心照不宣地默默做著收尾工作，關于古瀾族人再不敢多提。

知縣林崇先，以及劉奎就更不用說了。

自知罪過深重，已經開始在心里寫起自罪書來。

然而，令所有人擔心的還是晉王妃。

大夫一拔又一拔地進去，還沒見有人出來。

劉奎心直口快，弱弱問蔣域:“該不會是出什麼事，都被晉王給殺了吧？”

蔣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休得胡說！那是晉王！豈會做知法犯法的事！”

知法犯法，在他們眼里，原本只是個形容詞而已。

歷經這一遭，這四個字已然多了極重的份量。

房里，氣氛沉到極致。

云衍當然不會殺人，但那過于肅穆的表看起來實在是瘆人。

大夫來了七八人，排一排，誠惶誠恐地低垂著頭，生怕下一刻就會命不保。

“如何？”云衍看著最后一名大夫，開口問。

他語氣克制著，聽不出什麼緒來。

那大夫下意識了一眼幾位同行，抹一把額頭上的薄汗，著頭皮道:“稟王爺，晉王妃……是喜脈！”

“當真？”云衍還是那不咸不淡的語氣。

大夫實在拿不準這是什麼意思，但現下的況也不敢說謊，只得揪著一顆心用力點頭:“確實是喜脈！”

云衍便沒聲音了。

有人大著膽子抬眼，只見男人靜靜著床榻上清麗而蒼白的子，竟是……紅了眼眶。

“那這是……”

嗓音竟沙啞到說不出話來。

眾大夫有些恍然……敢晉王這是驚喜過度？

有人又大著膽子道:“晉王妃近來過于勞，又了些寒，子是虛了些，但底子還不錯，加以調理，沒什麼大問題。”

直到這時，一直提著心吊著膽的阿麼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

“沒事就好……上蒼保佑……天神保佑……”

……

韓玥這一覺，睡得有些久。

再醒來，已是次日午時。

渾酸疼，像是被人暴擊了一頓似的。

腦子還沒怎麼回過神來，云衍的臉出現在眼前。

男人看起來憂濃愈，啞著嗓音道:“玥兒，你覺怎麼樣？可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的事，走馬觀燈般在腦海里閃過。

想來，是昨晚自己的某弦又斷了。

韓玥不忍他擔心，肚子，說道:“有些。”

“就來就來！”

韓玥才發現阿麼也在，聽說，一陣風似的就閃了出去。

“我沒事……”韓玥強撐著要坐起來。

云衍扶靠在自己懷里，輕喃道:“我們有孩子了，玥兒。”

韓玥愣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云衍低頭看，聲音有些發哽:“你要當娘親了。”

懷孕了？

韓玥腦子有些懵。

老實說，生孩子這種事短期本不在的計劃。

這里沒什麼好的避孕條件，便一直算著日子，絕不會錯……怎麼就有了呢？

韓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云衍忐忑地看著，表也有些奇怪，像是做錯事了一般。

堂堂晉王，頭一次顯出無措來。

韓玥心里反而一松，出聲道:“你不高興？”

“嗯？”云衍忙道:“高興，高興，我就是太高興了！”

“高興不應該是這種表。”韓玥直截了當。

云衍知瞞不過，小心翼翼地了平坦的小腹，嘆道:“高興之余，我有些惶恐。”

韓玥被他給逗笑了，“你惶恐什麼？”

云衍道:“此行帶你出來，本是想陪你四走走看看，誰曾想遇到這麼多的事，還是一樣的忙碌不停。”

“眼前懷著孩子，吃苦是你，犧牲是你，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更擔心的是，此行發現那麼多的問題要解決，依的子，能停得下來嗎？

他不可能干涉什麼，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苦。

思來想去，憂思過喜悅，總覺得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這倒是和韓玥想的有些不一樣。

以為在孩子這件事上，他會堅持自己的一些想法，不會顧慮那麼多。

但他所有的擔心，都能想象。

話說到這里，韓玥便抬眼看著他，試探著問道:“我第一次做母親，總怕出事兒……若孩子真有事，你會怪我嗎？”